周自横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十七身上,蹲下身来看着昔日的爱徒,心里闪过一丝惋惜,“你啊,何必呢,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咳、咳……事到如今……你何必再来假惺惺。”
“哦,那你去死吧。”周自横说着,便抽出了自己的剑。
十七登时瞪大了双眼,仿佛周自横若是刺下去,他便死不瞑目。
周自横便又停下来。十七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变成如今这样,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担很大的责任。于是他难得耐着性子,说:“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明白吗?”
十七差点气绝。
周自横见他白眼都快翻到天上,终于意识到自己措辞有误,又修正道:“你知道你与四十九有哪里不同吗?四十九疯归疯,没大没小的,可他会惦记着给我找酒喝,你就只会埋怨我怎么不把莲华教给你,怎么不把那个也教给你。”
十七大口地喘着气,死瞪着周自横,却没再说话。
周自横凑近了,与他四目相对,道:“老子不欠你的,知道吗?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人吃饱了撑的瞧不起你,我让你喝酒你不喝,你看看,想太多,出问题了吧?”
十七气得吐出一口血来,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跟周自横拼命。
屈平见状,连忙想要拦住他,却被十七不小心一脚踹中心口,倒飞了出去。屈平“砰”的一声倒在地上,疼得想要骂娘,却又发现——屈平这一脚,恰好把他送到了白面具来援的方向。
夜幕中,十几个白面具正朝这里火速赶来。
屈平连忙爬起,转身逃命,可是他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十七。十七就像疯了一样拼命缠着周自横,仿佛在宣泄他这么多年以来心中的不平。
他……刚刚是在救我吗?那个心中毫无“同伴”一词的十七,也会救人吗?
屈平的心中没有答案,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于是咬咬牙,终是奔着白面具而去,飞速消失在矿山后的树林中。
周自横没有拦,一剑刺入十七的心脏,彻底了结了这段孽缘。
末了,他看着十七那双死也没有闭上的眼睛,忽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想起了他从小渔村里带出来的那个心高气傲的小少年。
那可真是一个练剑的好苗子啊,可惜了。
另一边,孟七七找到了躺在阵心处还剩下一口气的王子灵,暗自松了口气。此时建城已经涌入了无数清平郡的百姓,阮空庭和金陵的援军也终于到了此处。此时此刻,陈伯衍正带着黑羽军与他们碰头。
当然,阵心仍在黑羽军警戒范围之内,任何人不得出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大地的震颤和崩裂终于慢慢停止,王子灵也被安排在一间相对完好的屋舍内,服下了救命的丹药,呼吸渐趋平稳。
孟七七吩咐几位军士看着他,举步走出房门,听着四周传来的嚎哭声,看着逐渐将建城点亮的烛火,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今夜这场风波,是何等的惊天动地。
孟七七虽在心里对尧光有颇多怨怼,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几乎没有人能与这位枭雄比肩。如今大阵崩溃了,又有谁能够力挽狂澜于既倒呢?
周自横吗?
不,他是一个好剑修,却不能成为一个雄主。
思及此,孟七七又想起那个尧光转世的说法来,心中不免一阵烦乱。他越烦乱,就越是抗拒这种说法,想着要去找陈伯衍,没走出几步,就看到了坐在天坑边上,烤着火吃着酒的周自横。
孟七七的心神瞬间被他吸引住,脚底发痒,恨不得再上去踹两脚。
他大步走过去,冷着脸看着放浪形骸、毫无正经模样的周自横,道:“你还有心思喝酒?”
周自横侧卧在地,抬眸看着孟七七,道:“你怎么越变越严肃了?”
“还不是你害的。”孟七七没好气地在他对面盘腿坐下。
周自横笑笑,随手抓起地上的另一壶酒扔给他。
大难过后的旧城里,师叔俩对坐喝酒,互相拆台。
“要不是你,我至于那么幸苦吗?你要去祭阵我会拦你吗?我巴不得你死,但猪死了还会哼两声,你呢?你连个屁都没有!”
“那是我能控制的吗?你以为我想拯救苍生啊?我有那么好心吗!这狗屁大阵进去了就出不来了,我有什么办法?”
“放屁!”
“你才放屁!要不是我,大阵早破了,你以为你还能舒舒服服坐在这里跟老子喝酒吗?”
“要你管!死了也不要你管!”
“好好好你翅膀硬了,找到情郎了就把我一脚踢开了,狼心狗肺!”
“滚!”
“谁爱滚谁滚!”
师叔俩一言不合怒目而视,你拿酒壶砸我,我就踢你一脚,打架方式极其市井、极其不堪入目。若是叫仙门中仰慕此二人的修士看到了,心肝儿都得碎成渣。
负责守卫的黑羽军军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只能齐齐抬头望天,希望他们吵得快一点。
“呼……”孟七七喘着粗气,衣服也乱了,坐姿也歪了,拎起酒壶怒喝三大口。
周自横起初还觉得自己占了上风,结果越品越不对,一双眼睛忽然瞪着孟七七,“你耍诈!偷我酒喝!”
“咕嘟。”孟七七把最后一口酒咽下去,潇洒地把空酒壶扔回周自横怀里,挑着眉满脸“你奈我何”。
周自横气得跳脚,但是这时候,陈伯衍来了。
“哼。”周自横瞪了孟七七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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