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黑了。
从这个角度看,别墅里没有什么灯光。邓忆也许不在家。他的父母也没有回来。
夜风吹过头发。远处依然是车水马龙的声音。
钟弦不知道自己为何泪流满面。他的头痛已感觉不到,他的心痛却空前剧烈。
他拔电话给邓忆。
“我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他说。“你会觉得是非常可怕的一句话。”
然后,后面他说了什么,他忘了。
再次有意识,看到邓忆站在他面前。他急忙从地上爬起来。
“又喝多了吗?”邓忆望着他说。
钟弦摇头。“一杯也没喝。”
“这种状态还说没喝?”
“脑震荡后遗症。你知道的。”他站不稳,差点摔例。邓忆不扶他,只用目光审视着他。
“你讨厌我吗?想和我绝交吗?你不用说出来。我替你说。”钟弦后退靠到车门上。
邓忆从口袋中取出纸巾,上前擦钟弦的眼睛。“把自己弄得像个花猫似的。”他说。“哭丧吗?”
钟弦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哭。“我要告诉你,我不得不告诉你,我要告诉你一句可怕的话。”
“我送你去医院检查。”邓忆把他从车门旁拉开。
“我刚从医院出来。你要听我说。我从来都没告诉过你。”
邓忆略作犹豫,拉着钟弦向别墅里走。“一句可怕的话。你刚才说过了。”
钟弦走到一半却不肯走了。他抱住邓忆的一只手臂,眼睛在邓忆的肩膀上蹭了蹭。可是随后他的泪流的的更凶了。“你还记得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富二代们
96
钟弦被邓忆扛进了别墅。
氟西汀药劲的峰值减弱,钟弦的心境渐渐沉静下来。记忆力也恢复正常。他对自己刚才古怪的表现感到窘迫。虽然没喝酒。竟比喝醉的状态还糟糕。失态到几乎失常。和精神分裂有何区别?
尤其是在邓忆面前痛哭这件事,让他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一个男人哭成这样何止是丢脸。他没有在别人面前流泪过。面对邓忆表现出这样不寻常,总是把自己糟糕的一面暴露给这个人,真是愚蠢之极。可怎么办,若非如此,对方也不会成为对自己与众不同的人。
看了这么多次自己不堪时的样子——也许邓忆对他的好感已经减弱很多了吧。
不然这个家伙也不会用这种不冷不热的眼神看着他。
半躺在邓忆家别墅的沙发上,钟弦已经开始后悔。
“我刚吃过药。”钟弦尝试挽回形象,希望通过解释能留住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你见识到这药对我的作用了。”他尽量潇洒自如,保证自己的脸上别留太过憔悴的痕迹。镇静微笑。“你不会是不想看到我吧。希望我立即消失。连我自己都觉得这真是讨厌。”钟弦越说感觉越不好,他甚至开始产生不自信的感觉。每一次产生这种感觉,心中都会感到纳闷,他没有可自卑的地方,无论是聪明才智,风度样貌,他都堪称出众。完全没有理由看低自己。但是,当他面对邓忆,他确实就会产生这种没来由的不安。
他很快找到答案。不是因为对方更优秀让他觉得即使做朋友也高攀不上。而是因为对方此时此刻的无动于衷,刺激了他内心那根敏感的神经。他不相信会真的有人在乎他,真的给他无私的关爱。人们从他这里索要的都是虚幻的美妙和一时的刺激。
他解释不清,他不相信人性。他努力让自己放弃去思考这件事。这只是浪费脑细胞。
不管钟弦如何不安,邓忆只管一声不吭,过了一会儿,他从钟弦对面的位置站起来,走开。
钟弦看到邓忆走去了厨房,不一会又返回来,将一个热毛巾扔给钟弦。“擦擦你的花猫脸。”
钟弦将毛巾蒙在脸上。不知是因为脸上感觉到的热量,还是邓忆关心的举动。他的不安消失的很快。忽然想起:“你不是说你有一只猫来着?上次在医院说过。在你房间里我只看到狗的照片。”
“嗯。肉丸,它去陪米修了?”
“肉丸是猫的名字?它也老死了?”
“被毒死的。它从来不抓老鼠。一辈子就抓了一只,还把它毒死了。”
钟弦把毛巾从脸上拿下来,看着邓忆。邓忆还是那么不冷不热地和他对视。“你难过吗?好像没有米修让你难受。”
“我看着像难过吗?”邓忆说。“肉丸虽然是我的猫……其实它一生中大部分时间不在我身边。我妈讨厌猫。我没有坚持,我只养了它一年,它还没成年,我就把送给一个朋友家养。它就成了别人的猫。后来,朋友打电话说它中毒了,她父母正在想办法救它,它却趁他们不注意跑出去了。我找到它时,它已经昏迷。我拼命给它喂解药——其实不是解药,是我妈骗我的说是解药。它就死在那儿了。”邓忆指指窗外。“在我家门外,四条腿伸的笔直……在门口的草地上。”
“你可以哭。”
邓忆顿了顿:“我干嘛要哭。我是后悔。我不该送走它——如果我知道,它一直只把我当主人。谁说猫不忠诚。它知道它要死了……它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从朋友家跑出来,穿过前面的10栋房子,为了看我一眼还是它想找我求救。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我找到它时,它已经直挺挺地躺在那儿了。我把它和米修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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