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章年卿洗漱后,坐在床边等冯俏沐浴出来。闲来无事,取了本《通鉴》看。冯俏湿漉漉着头发出来,见章年卿靠在床边看书,吩咐丫鬟再拿盏油灯过去。
书上烛影一跳,顿时明亮起来。章年卿抬头:“洗完了?”“恩。怎么晚上还在看书。”闻言,章年卿立即把书合上,甜言蜜语到道:“你出来就不看了。”
冯俏瞥他一眼,两人齐声道:“我有话对你说。”章年卿笑道:“那你先说。”冯俏不好意思到道:“不是什么要紧事,你先说吧。”
“好。”章年卿告诉冯俏郎春的事,揉着眉心道:“我看还得找人人给他吹吹枕头风。好让他再次弹劾。”
冯俏知道章年卿欲让她从内宅下手,直接道:“哪有这么麻烦。燕御史在刑部就那么急功切利。哪里还需内宅的路子。”
章年卿不以为忤,笑吟吟道:“恭听夫人的高见。”
冯俏道:“郎春贪慕功名,急于建功立业。若弹劾你能让他加官进爵,他自己想尽办法都要做,哪还需要什么枕头风。”
章年卿拊掌称妙,“在理。”
冯俏美眸一转,故作恩赏姿态,“明儿允你在账房支八十两银子,叫上昔日刑部同僚,去大梦京聚一聚。”章年卿捉住她的手,促狭道:“可晚归否?”
冯俏瞪眼道:“你敢。”章年卿哈哈大笑,冯俏也笑倒在他怀里。
过了会儿,冯俏才委婉道:“过些日子,我想让宜诗给府里上下都请个平安脉。”
章年卿疑惑道:“好端端的请什么平安脉。”
冯俏面不改色道:“这些日子家里大大小小发生不少事,请请平安脉,去去晦气。”章年卿觉得无所谓,点头道:“好,什么时候?”
冯俏松了口气道:“等你沐休吧。”
第二日,章年卿如约去会见同僚。
章年卿怂恿人教唆郎春继续弹劾他,却小瞧了郎春的功名之心。章年卿原想着,借着济州启明灯一事,他顶多落个骄淫奢侈的罪名。没想到郎春更狠,直接用‘偃月堂堂主’盖戳章年卿,把一些陈年烂谷子事翻出来继续晒。
‘偃月堂堂主’可不是什么好典故,唐代偃月堂堂主李林甫,妒贤嫉能,口腹蜜剑,常在自己的偃月堂内,钻研排挤陷害之策。如今燕郎春用‘偃月堂堂主’来类比章年卿,只差戳着章年卿脊梁骨骂奸佞了。
郎春做足了功课,先是从开泰帝三年去世的周存礼说起,说章年卿和周存礼争夺浙江京派官,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害死周存礼。再举例许淮、杨学士等人,说章年卿只手遮天,将有六首之称的许淮硬生生从京城拉到泉州。
又将几十年都没有贡献的平庸之辈,杨学士举荐到广西学政的位子。近的,屈指当数陈伏。说章年卿对陈伏有知遇之恩,便威胁陈伏不许入京为官。皇上这般重视陈大人,陈大人不得不将圣意拒之门外。
章年卿又吃惊又反思,一边佩服御史台这张颠倒是非的嘴,一边为自己被鸟琢了眼而感到反思。不过,经此一闹,效果比之前奢靡之罪可好多了。
一时满朝哗然,箭头齐齐指向章年卿。
开泰帝一时棘手,他想打压章年卿和他想把章年卿害死是两回事。打压章年卿的嚣焰是他的意思,群臣用力过度,让开泰帝头疼不已。日日都有请折让章年卿辞官谢罪,最不济也要退出内阁。
开泰帝知道,如果真的让章年卿在此时退出内阁,章年卿就真的人人喊打了。此时他施恩还来不及,哪里还敢严惩。章年卿似乎也受够了群臣的诽谤,干脆自己请折辞官,说他年事已高,不能再辅佐陛下左右云云。
开泰帝气得牙疼,章年卿年事已高,那满朝文武都都可以辞官不用干了。开泰帝压了折子三天,才言辞恳切,当朝挽留。章年卿不敢做的太狠,开泰帝递了台阶,他赶紧顺坡下驴,高呼:“谢主隆恩。”末了,还不忘说皇上英明。
开泰帝还赏给章年卿一份重礼,罕见的赐章年卿之女章明稚为县主。
“封明稚为乐安县主?”冯俏拿着章年卿带回来的圣旨,吃惊道:“皇上怎么想起来封明稚了。”
章年卿摸着明稚的小脑袋瓜道:“不过是告诉朝臣,他还要用我,适可而止一些。”
直到这一刻,章年卿和刘俞仁的位置才彻底调换。如今章年卿是弱势的一方,开泰帝必须将他给予刘俞仁的支持,转移在章年卿的身上。现在,章年卿需要做的,不过是在刘俞仁彻底变弱势前,让首辅之悬敲锤定音。
朝中之人最善揣摩帝心,不过一夜光景,弹劾章年卿的折子立即少了一大半。唯有燕郎春还不依不饶,燕妃提点几句后,郎春也不甘不愿的收手。
章刘闹这么大一场,傻子也知道,皇上要选首辅了。
识趣自然早早站队,世人都知雪中送炭好,锦上添花无。可这炭烙手,送谁都得掂量。因明稚被封乐安县主的缘故,章年卿的声望比刘俞仁略高一些。
章年卿越是春风得意,刘派人越觉得章年卿面目可憎。若不是章年卿步步紧逼,刘大人也不会被逼入绝境。
水深火热之际,刘俞仁门下一个擅作主张的门客,做了一件让刘俞仁勃然大怒的事。
河南,章祖父年事已高,章芮樊心疼父亲,代做了很多琐事。这天,章芮樊查完河道,借着月色回府。背后忽的出现一道黑影,章芮樊还来不及反应,只听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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