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春秋瞥他一眼,责道:“直起腰来,坐没个坐相,将军还在旁边呢,一会儿进来看见你这样,成何体统。”
陆忘机咬牙,刚刚不知道是谁趴在刘承身上软成一滩的,居然还说自己没坐相?但他又不敢多嘴,只道:“师兄!他欺负我!”
尹春秋:“哦?”
陆忘机:“我不过客气客气,说不用留情,没想到他一点都不客气,真的就不留情!刀鞘剁得我手都肿了!”
尹春秋挑眉,心想他还真有跟你客气,不然你现在早就碎成一块一块的了。
陆忘机握拳道:“师兄,给我报仇!”
报仇?怎么报仇?
陆忘机似是看懂他所想,正要给点建议,刘承便踏入房门,急道:“陆先生,对不住,一时失手……”
尹春秋见了刘承,立即换上笑脸道:“打得好。”
“对啊,将军你得听听我师兄的,以后别下手那么重了……”陆忘机忽然住了口,发现尹春秋好像没有在帮自己,良久之后他嗫嚅道,“等等……师兄!你说什么?”
尹春秋懒洋洋地揉了揉耳根,重复道:“我说,打得好。”
陆忘机瞪着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当即摔门而去。
刘承看他气成那样,觉得不妥,便问:“先生不打算哄哄他?”
“多大的人了,哄什么……”尹春秋把茶水斟上,递给刘承暖暖手,“容与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隐山书院午后便派人来接他回去。正好柳静水也在,我们也顺道拜访一下。”
刘承捂着茶盏点点头正要回应,陆忘机又折回来,问道:“师兄,你能打得过刘将军吗?”
尹春秋瞥了他一眼。
他继续道:“我们来打个赌,我赌你打不过!”
陆忘机挑拨离间许久,终于如愿以偿地把两个人拖出房门。尹春秋接了陆忘机递来的剑,心中暗暗叹气,看着对面那个人就一点胜负心都没有,这可怎么打?
尹春秋一点想打的意思都没有,出剑朝人攻去,却在冲过去的一瞬间收了剑势,把人扑了个满怀。
简直闹着玩的。
“咣当”一声,刘承手中的刀掉地上了:“先生……”
陆忘机呆了半天,喃喃道:“这……这便打完了?”
尹春秋轻笑:“刘将军的杀人剑,对着我是温柔刀,你行么?”
“这算谁的?”陆忘机目瞪口呆,觉得自己脆弱的心脏隐隐作痛,“你们这叫比试?”
当然不是比试,是情人间匪夷所思的小情趣。
“冷死了,我们进屋。”尹春秋说完便拾起刘承掉下的刀,拉着人回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只留陆忘机一个人呆立原地。
待到午后,隐山书院派来的车马到了那入谷石碑处,两人收到信便带了容与出谷,坐上马车朝书院中去。
山中的路只修到半山腰正门口,进了正门便只能步行。刚下了马车,便有一众弟子前来迎接,将容与带了回去。
这些弟子均是一身白衣,个个斯文俊俏,头戴玉冠,腰系玉佩,背负长剑。白衣飞舞间透出几分飘渺仙姿,又有几分儒雅贵气,人群之中还隐隐有阵阵暗香扑鼻而来。隐山书院向来重视形仪,在书院训诫中就有一条是“礼人先礼仪”。
众弟子向两人道了谢,又听他们要见柳静水,便请他们到齐贤楼去。
齐贤楼是隐山书院众弟子平日里念书的地方,还没入楼便能听到阵阵书声。令刘承不禁想起当年在军学念书的时光来。
不过这书院之中的环境可与军学区别极大,至少军学之中不会大冬天在屋里生个暖炉,还点一堆熏香。刘承在军学里可是年年冬天都被冻得发抖。
此时已经不是上课的时候,柳静水与一众弟子不过是在闲聊。书院弟子便直接领刘承和尹春秋去了柳静水在的地方。
迈入门中,便见柳静水一身白衣端坐其中,正与一群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弟子论剑道。
便听一弟子问道:“柳师兄用的是刀,为何与我们论的却是剑?”
立即有一人道:“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师兄虽然用的是刀,其中蕴含的却是剑意,自然是要与我们论剑了。”
“我不用刀。”柳静水摇摇头。
众弟子闻言都觉奇怪,柳静水的解忧刀可是闻名江湖的,为何他此刻却说自己不用刀了?
柳静水微微一笑:“天下一切兵器,皆为同源。如果拘泥于形,刀永远是刀,剑永远是剑。”
众弟子赶紧噤了声,都倾耳聆听起来。
“世人追求神兵利器,却不知神兵利器的本质,其实与破铜烂铁无异。入门者需一件好兵器辅助,这是不错,但却万万不可执着于兵器之形,这会使人于剑之一道再难精进。练剑,其实是在练心,利器终究是身外物,再强也自身与无关。唯有淬炼自我心神,才可自无中而生有,天下万物皆可为剑,甚至于剑随心至,不再需要形。”
众弟子均不住点头,只觉醍醐灌顶。
“此时,手中无剑,处处皆剑,剑亦为刀,刀亦为剑,无剑无刀,唯心而已。”柳静水余光瞥到一道红影缓步走来,慢慢敛了眼底的笑意。
“柳盟主的练心一说,境界高深。不过……另有一法,求的是长刀断骨,敌血濡鞍。”刘承走入场中,忽然换了语气,冷冷道,“云龙山中的mí_hún阵,柳盟主可否解释?”
“这倒不是练心,是练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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