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医大汗淋漓,“回禀陛下。小公子需要吃几副药压压惊。过后……过后也就无碍了。”
杨军年哈地笑了一声,扭头对身边的女子道:“阿芬,你看,不过是几副药就能好的事儿。”
卿云霏勾了勾唇角,“是呢。也就几副药的事情。”陡然柳眉倒竖,“姜太医,你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去治!”
姜太医连连低头颔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忙不迭地去写药方。
朱才人大大地松了口气,哽咽着抱了七皇子痛哭。后见皇上不耐烦了,忙请了七皇子到屋子外头去,在外面一起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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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最后查明是公主府的一位嬷嬷做的。那位嬷嬷便是当初照看着小宝儿,后来不见了的那个。她换了身衣裳藏匿在厨娘之中,却还是被揪了出来。当晚就被杖毙。
君兰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那人的尸身早已被拖走。等她走出屋子去到院中的时候,早已没了昨晚连夜审讯的任何痕迹。
君兰什么也没有寻着。只能对着空落落的院子,思量着昨儿是怎么一番情形,然后在那边立着半晌回不过神来。
小宝儿好得很快。不过两个多时辰就退了热。第二天一早醒来,已然康健了大半。
小家伙脸色还是有些不太好,嘴唇也还泛白。吃东西倒是好了些,早晨用了一小碗粥另一碟小菜。
福宁公主开心地一直用帕子擦眼睛。驸马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
君兰在屋外遥遥地看着这一幕,欣慰不已。本想着回头离开,却有宫人来请,说是陛下让清王妃到隔壁一叙。
昨儿晚上尘埃落定后,所有人的心里都七上八下的没个底儿。
君兰也是如此。
她不知道帝后二人是真的相信她无辜,还是单纯为了维护皇家声誉而为她开脱。
虽然卿则一再向她保证,说陛下和娘娘对她绝无怀疑之意,但君兰想到当时皇上那深沉的目光后,心里头还是有点犯怵。
现下九叔叔去寻了卿剑钧他们,并不在这儿。君兰无法和他商议皇上叫她过去之事,只能自己思量一番,心里有了些底后快步往皇上所在之处行去。
因为小家伙的病情,行程耽搁了一些。诸事皆推后。
既是不能启程,这儿又是个荒凉小镇,所以众人都在此处稍作闲逛,并不乱走。
元成帝并未出门去,而是在自己所住之处的耳房内当做书房,暂且读书习字打发时间。
君兰到的时候,元成帝正写到了一个“永”字。都说这字难练,他倒是觉得尚可。提笔落笔,一气呵成。等到字写成了,方才抬头朝着门口望了一眼,随口道:“你来了。”
君兰应了一声是,福福身,低头进到皇上跟前不远处,低眉顺目地站着。
她这恭敬的姿态让元成帝点点头,又皱了眉。提笔再写四五字,元成帝看墨汁有些干了,就指了她道:“你来给朕磨墨。”
皇上之言不可违背。
君兰去往他的桌边,拿起墨锭细细研磨。
可是,就在她往旁边看了一眼的时候,那深深印在脑海中的字体忽地鲜活了起来。仿佛会自己挪动一般,一个个地蹦到了皇上笔下的白纸上。让她……
胆战心惊。
她是头一次看到圣上亲笔所书。
往常的圣旨,都非圣上亲手所写。
怔怔的看着那些似曾相识的字迹,君兰心里诧异,面上半分不显。努力了许久,强行压下心中的百般思绪,认真地把墨一点点地研磨了出来。
元成帝并未和她说太多的话。只有两句。
第一句,是在她怔愣出神的时候,帝王低声与她说道:“小九过得不易。你平日里和他好好相处,他若是有甚不妥的地方,你来和朕说,朕帮你做主。”
第二句,是在她磨完墨恭立在侧的时候,元成帝欣慰地和她道:“小姑娘定性不错。就是有时候沉不住气。须知这人生需要忍耐的事情颇多,遇到一点点的挫折就只想快点辩解完毕,而不去斟酌这时机对不对,此等做法万不可取。”
君兰尚在刚才的惊疑中回不过神来。
听闻陛下的劝诫之言,她抿了抿唇,好半晌答了一句“是”。想想太过简洁,又加了句:“谨遵圣上教诲。”
这种认真的说法让元成帝面露微笑。
“知错就好。能改才佳。”
元成帝多留了她一会儿,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她清王府的情形。比如王府里过的可还习惯,每日里王府需要处理的事务太多,她能不能忙过来。
君兰知道自己这些事情怕是瞒不过帝王去,均认真仔细地照实答了。
元成帝写满了一页纸后,边换着纸张,边笑道:“你这孩子倒是实诚。问你什么你都答得一五一十全说出来。要知道,有时候旁人问你,你不一定非要照实来讲。太实诚了容易被人欺瞒。”
君兰摸不准皇上说这句话的用意。
虽然宫里的贵人们都和她很亲近待她很好,可她能够感觉出来,他们真正关心的是九叔叔。
认真说的话,唯独太后娘娘待她有一些不管九叔叔如何,只喜欢她的成分在。其余人,都是看在了九叔叔的份上方才待她这般亲近。
君兰回想着刚才圣上那句话,说道:“因为是陛下再问,所以据实以禀。如果是太后娘娘或者是皇后娘娘来问,亦是会讲实话。至于其他人面前如何说,我自有分寸。一定不会给王爷招惹麻烦。”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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