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蛮颔首称是,眉间的梅花钿在晨间明媚的阳光照耀下闪着细碎的光, 苏玉瑶眯起了眼睛, 突然道:
“阿蛮姐姐,你可知道恭太妃?”
苏蜜儿的亲姑姑?平阿翁yòu_nǚ?
作为定州苏氏中地位最高的恭太妃的“传奇经历”, 每年都会像个裹脚布一般被上一辈反复讲述的。
苏令蛮轻笑了声:“缘吝一面。”
恭太妃去定州之时,她还在襁褓里,自然是没机会见面的。
“恭太妃若招阿蛮姐姐几人入宫觐见, 阿蛮姐姐记得千万推脱别去才好。”
“为何?”
苏令蛮不解地看着她,苏玉瑶扁了扁嘴,不肯多做解释,只随手扯了把路边的叶子在手中晃悠:“你记着便是。”
“好,我记着啦。”
苏令蛮笑眯眯地捏了她鼻子,苏玉瑶脸红红的不吭声。
经过这几日相处,苏令蛮也发觉了,她这个堂妹初看娇蛮任性,却实在是个直来直去的利落性子,纵是有看不惯,也都当面怼回去了,并不会暗中使坏。既然她说不让去,恐怕恭太妃那里却是有些不对的。
正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临溪阁外,廊下一块花圃被打理得极好,粉白鹅黄黛紫舒展,暖风送来盈盈花香。
苏令蛮深吸了一口气,随在苏玉瑶身后进了花厅。
花厅左边第一间是打理书院琐事的代掌所有,代掌约莫三十余岁,圆脸盘子未语先笑,看着极是可亲。见到苏令蛮先是一怔,既而才道:
“院长已经事先交代过,苏二娘子将信息登记在册后,自行去授课堂便是。”
这话,便是不见之意了。
“可——”
苏玉瑶一愣,正欲说话,却被苏令蛮轻声打断了:“既景先生发话,那便劳烦代掌帮阿曼带一声谢去,只不知束脩在何处交?”
“花厅右厢第一间便是了,小娘子交完束脩,再来我这一趟。”
束脩银子不多,一年才三十五两纹银,每季还下发两套统一的女学生服,苏令蛮交过银子,量体裁衣过,又欢欢喜喜地去了代掌房间。
她早先出门便注意到了,今日苏玉瑶穿的虽仍是红裳,却并非饱满的正红,而是淡一些的海棠红,斜对襟样式,款式简单,连个绣花都无,头发又利落成髻,饰以同色系书生巾,乍一眼看去,比昨日朴素不少。
苏令蛮却觉得这般甚好,美衣华服纵然她亦欢喜,可书院毕竟是求学之地,这般硬性规定下来,寒门与世家勋贵差距看上去便会拉近不少。
此时她不免亦感慨起墨国师的良苦用心。
代掌事忙,匆匆交与她一个书册,交代一会让苏玉瑶带着将书院转一圈,便让两人回了去。
绕过临溪阁,前方是极之宽阔的一处大院落。
院落规划得整整齐齐,跟棋盘似的,错落有致地坐落着约莫七八座一居室,约莫是两人来早了的缘故,此时居室内一片空荡荡。
苏令蛮持着刚刚代掌交与的薄薄册子对照,果见这每一个居室都能找到对应之处,对授课先生与授课时间标注地极为详细贴心,后边还密密地写了院规三十条。
苏玉瑶不与她讲这些,只强调了一条:“阿蛮姐姐,白鹭书院没那许多陈腐规矩,只是分三阶,低、中、高,每阶每年一次考核,若连续两年都不合格,便会由学院直接劝退了。”
“考核?如何考?”
苏令蛮翻了翻册子,发觉上边没说,便干脆在旁听苏玉瑶细说。
每一年的考核,俱是升学考。
由低阶到中阶,中阶段到高阶,如苏玉瑶这般,入学一年直接升入中阶者,大有人在。
这等通常都是在幼时便由家中请了先生事先启蒙过的官宦人家,但如寒门,本身束脩都是向书院申请减免的,从前又一无根底,考核连通过都难,更别说升阶——除非是极其聪颖之人,否则通常都需在低阶呆上许久。
合格,并不代表便能升阶,还得优秀,尤其中阶到高阶,便要难得多了。
低阶到中阶,三年不升,便会拒收;而中阶到高阶,五年不升,也会辞退。
“阿瑶以最低年龄十一入学,一年升中阶,去年结院考,虽说合格了,但距离升高阶还差一大截。”
苏玉瑶嘟囔着嘴道。
苏令蛮听得眼皮子狂跳,心道:若到时候连个中阶到考不过,丢人便要丢大发了。
她在定州之时,因暗中与大姐姐很是较了一番劲的缘故,虚虚念了几年书,得了一笔能看的字,可京畿与边地的师资毕竟有差距,何况她于诗词一道上当真是狗屁不通,一点天赋都无的。
其实亦是她自己找不准定位了。
她一手草书能得国子监廪生的称赞,言其与王沐之相差仿佛,又能从刘轩那眼刁的那换出两坛梨花白,便可见一斑了。起码光字一科,上头的先生便教无可教了。
“你说的我都糊涂了。”
苏令蛮揉了揉脑袋,正说着,后边便传来一道清亮的嗓子:“阿瑶阿瑶,你今日来得倒早。”
只见一瘦条条没四两肉的小娘子笑眯眯地跑了过来,身量比本就不高的苏玉瑶还矮了小半个头,苏令蛮这一高挑个儿在她身边一站,便跟带了孩子似的。
来人先与苏玉瑶打了声招呼,抬眼偷摸地觑了眼“小巨人”,才拉拉苏玉瑶袖子自以为没人听到的压低嗓子:“苏三娘,这大高个儿是哪来的?”
“倒是怪好看的。”
苏令蛮垮了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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