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迟暮早觉得这些事瞒不住任胥,也不能瞒住任胥,还是坦白地拆开:“回家路途上,确实,我被萧战劫走了几个时辰。”
察觉到任胥的手微微收紧,她竟也忐忑起来,明知任胥护短,有些事不讲道理,可她竟猜不透他此时在想什么,盛迟暮只是说道:“那晚,只有几个时辰,后来大哥追来找到我了,萧战便离开了。”
他没有动作了。
盛迟暮就轻轻拽他的衣襟,手心都在颤抖,她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忐忑,只能一遍遍地解释下去,“他有歹心,我不想,拿头撞石头,后来便晕过去了。”
醒来时衣衫换了新的,她没察觉异样,只是后来她问了当时照拂她的侍女,说她回来时最内里的一件裹胸丢失了,她是衣衫不整被盛曜从马背上驼回来的,当时夜里黑,她身上盖着盛曜的披风,只是所有人都觉得,她怕是受到了贼人的侮辱。
任胥低头,眼睛里都是疼惜,“撞得,疼不疼?”
他竟然完全不问萧战到底得逞了没有,这种事母亲隔三差五地提醒,反复地询问,比起她,任胥竟只关心她的头还疼不疼,盛迟暮在娘家吃的用的还是比照先前县主的份例,父兄和母亲待她也还算如常,可她总觉得不自在,一到了任胥怀里,想到上辈子两个人悲惨的结局,盛迟暮眼热地靠进他的胸口。
“不疼了。”
任胥轻轻拨开她的发丝,用手指压了压,没有起包,应当是没事,他松了口气,盛迟暮像只松鼠似的蜷在怀里,胸膛温热起来,不觉好笑,“两个月不见而已,我就不信你比我更想。”
她是很想,日思夜念,快成了梦魇。
可她觉得往事已矣,何况那么不堪回首,满目疮痍,她不想把疮疤揭开。每次一想到,都只要萧战那个命运的主宰者,她像个囚徒一样活得快要窒息,只有这唯一的希望还珍藏在心底,她不能放弃。
盛迟暮问:“你来之前,是不是听到了很多流言?”
“嗯。”任胥脸色不变,像闲话家常似的,手里抓下一片青藤的碎叶,慢慢捻在掌心,指骨修长,肌肉均匀的一双手白皙漂亮,盛迟暮没有移开过眼睛。
她又问:“听到了什么?”
两个人没有心结,任胥已经放心了一大半,便老实地全招了,“你向萧战自荐枕席,对他说,任胥是个窝囊废,还无媒苟合,嗯,还有了他孩子。”
真是荒唐。
任胥措辞已经很委婉了,盛迟暮没出过门,但也知道流言比他嘴里粉饰的那些要恶毒得多,不着边际得多。
但是这些,好像都已经伤不到她了。盛迟暮微笑着闭上眼睛,将他的手拉过来,缓慢地,隔着柔软的绸衫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他愣了一下,眼睛里有罕见的震惊。
盛迟暮脸颊微粉,宛如抹了一盒桃花胭脂,婉转动人地说道:“你的。”
任胥手一抖,差点滑下去。
他呆如木鸡地低下头,看到她的微微隆起的小腹,其实这个月份还没有显怀,只因为坐着,那团肉便有些明显,盛迟暮这些时日为了养胎,进了不少滋补之物,养得现在白白胖胖的,比离开长安时还丰腴了几分。
任胥还曲指轻轻弹了一下,确认无误,盛迟暮看到他咧嘴笑开,“我的?”
傻样儿,盛迟暮抿唇笑着点头,又给他下了道猛药。
结果任胥一屁股从秋千上滑下去了,他“哎哟”一声,也不喊疼,也不顾及面子,又欢喜地坐回来,抱住盛迟暮的胳膊要将脸贴在她的肚子上,盛迟暮笑他傻,可满心满眼里全是幸福,“才两个月,听不到的,你不要心急。”
“两个月了?”任胥大喜过望,那不就是说还有七个多月他的孩子就要呱呱坠地了?
他想了想,应当是在西峻山的时候怀上的。那破地方倒是块宝地,这辈子他和她的缘,就全在那里了。
他不依盛迟暮的推阻,非要将脸贴过来,盛迟暮自知闹不过他,索性由他了,红唇淡淡地折起。
春风煦然,一树高招的碧柳在水光粼粼的池塘边披拂摇曳,花苞一下抽开了一朵嫩红,隔着淡淡金阳,假山池沼都是一派静默。
任胥听了半晌,什么都没听到,但就是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他似的,只要想到这个生命的存在,都觉得一身暖洋洋的,像泡在蜜糖里了。
盛迟暮摸了摸他的鬓角,不禁意指腹抚过他脸上的胡茬,忍不住道:“这模样,甚丑。”
他默了一会儿,从衣兜里取出一柄小刀,这是皇宫里专用的剃胡须的金刀,盛迟暮没想到他竟然贴身带着,竟然贴身带着没时间将他那张脸料理一下。
她接过金刀,让他把脸靠过来,“我慢慢地弄,不会伤到你。”
她没做过这等事,怕刮伤了他。春帷一揭,任胥就陷入了春困里,整个人懒散得很,连夜奔了这么久,方才又是大喜过望,心情一激动,马上又陷入了更深了疲倦里,被她像哄孩子似的抱着,一下就靠在她的肩膀上,一动不动地睡着了。
盛迟暮用脸将刀刃焐热了,才谨慎地贴着他的下颌,轻轻刮下一串青黑色的胡茬,任胥属于毛发浓密的那种人,满头的黑发也相当可观,胡茬子不少,盛迟暮凝神看着,仔细地替他一寸寸地都刮干净,看着那张白皙硬朗的脸恢复原来的俊逸轮廓。
她见过小程公子,任胥同小程的面向有些相似,不过任胥的面貌更秀气一点,但也很有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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