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千顷无边,郦清妍身上澎湃的热量爆发出去,直将身边的雪绕着她融化出一片圆形石板来,于是悠悠发出一声感慨,“天气真暖呐……”
身后冻得瑟瑟发抖的丫头们:“……”
郦清妍笑着转过头来,“我们到前头亭子去,你们找人拖张躺椅来,我要躺在太阳底下好生晒晒。”
丫头们俱为难,“小姐,天寒地冻的,虽然出了太阳,风却大得很,还是回去吧。即使要晒太阳,在寝殿外头晒也是一样的。”
“我不要。”郦清妍想也不想就拒绝,“那里哪有这般风景,跟个笼子似的。要么陪我堆个雪人出来,要么去搬椅子,你们自己选,没有旁的选项了。”
这个人正经的时候比谁都明事理,一旦撒娇或倔强起来,真是九头驴都拉不回头,丫头们苦劝无果,最后被逼无奈,选择一部分陪她堆雪人,一部分就近搬躺椅。
她睡了很久,醒来后一直待在紫宸宫调养身子,外头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停了。她突然觉得有些累,换了很多地方,结果发现居然是宫里最安静。慕容曒不会随意过来打扰,她不排斥栖月,永安的插科打诨淘气激灵很可爱。至于其他人,没有允许,不敢来打扰她,除了自己的丫头,其他下人乖得不得了,说一句闭嘴,就再不会出声打扰她。
以她现在手握的权力和身处的地位,想要实现这些并不困难,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栖月在她身边,他无以复加的宠溺和保护,让郦清妍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不会就此消亡。
不知不觉已近年关,已经一年了。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仔细想想,却又说不清楚为什么就走到了这个位置,事前从未想过结果,然后每一次都出人意料。一切际遇,都那么不可思议。好像前世老天爷欠了她的运气,要在这一世补偿完全。
温阑和慕容亭云离开皇城,云游去了,没有告诉郦清妍他们会以怎样的路线游玩。为了几十年前对温阑的一句承诺,慕容亭云真的放下所有,就这样陪她走了。虽然前世敬王爷最后也带着温阑游山玩水,却晚了很多年,在慕容曒强行夺了他的强权之后。郦清妍不能确定另一层原因是否因为自己插手,把事情搅得一团乱,致使慕容亭云比前世更早察觉慕容家两兄弟的野心,也厌倦了乌烟瘴气的官场,所以一走了之。
不过,温阑没有带走笃音,这个不是宿主,能力却不弱于任何一个宿主的人,可算是她的左膀右臂,除了衱袶出现之前待在郦清妍身边短短几天,几乎从未离过她的身。
好奇问过,温阑笑道,“若我舍不得他,就该是你舍不得拾叶了。我身边不缺人用,你让他留着吧,我还不忍心做出棒打鸳鸯之类的事情。”
郦清妍只知道卷珠喜欢那个总偷她糕点的寒露,拾叶这边还真没留意过,也好,这些丫头跟着自己东奔西跑,若有个好的归宿,她当然高兴。什么永生永世跟着她之类的话,说说就罢了,她怎么舍得她们孤独终老,就是一开始准备带她们去金陵,也没有要让她们和自己一起隐居一辈子的打算。
温阑一走,十二禤阁的大权全部落到郦清妍手中,不过她并没有变得比之前更忙。事务之类平日里都有长老和宿主们打理,另外清婕这个十分会来事、完全洞悉郦清妍想法的丫头,以非常惊人却又挑不出毛病的速度进入阁中高层。人生的美,心思缜密,年纪小让人愿意宠着护着她,郦清妍给了这个野心勃勃不甘人下的妹妹一个足够大的舞台,让她尽情施展。
即曳和甯朦妆去了渑鸢谷,走之前想法设法想拐走郦清妍,不过因为栖月像看护性命一样全方位保护着她而未得逞。
弄香把两颗石子安在雪球上做眼睛,卷珠把她那红色的丝帕团成一卷,严实固定在眼睛下头,是鼻子,听棋和菱歌找来树枝,做胳膊,一个丑丑的雪人就差不多好。
丫头们邀功似的回头唤郦清妍看,哪里还有人在?连怕她躺着不舒服,特地让暗卫现身帮忙才弄来的沉香木摇椅上也只得条重紫毡毯,空荡荡的,不知何时走得没了影,连点响动也没有。
紫宸宫出去,宫墙之下有大片的梅林,红梅盛开,灼灼其华,香气勾人驻足。郦清妍躺在一株两人高的梅树曲曲折折的树杈上,一只手垫在脑袋底下,一只手捏着一支红梅细看。
皎白的织锦华裳从树杈上落下去,若无边红梅之中一段格外雅致的冰雪,长而垂顺的黑发挂在树上,在偶尔的微风里轻轻晃荡。树底下的雪地里,歪着一只小巧的白瓷瓶。
栖月分花拂叶而来,看到的便是一幅美人枕花浓睡图。
画面美极,让人不忍心打扰。栖月远远站着看了一会儿,突然不知该说她是红梅花妖,还是红梅之中的冰雪仙子。
郦清妍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感到脸上落下细细密密的吻,轻柔又温暖,虽然她并不冷,还是不自觉地伸出胳膊抱住对方脖颈,往他怀里缩了缩。动作间细滑的衣缎从手上褪下去,露出光裸的手臂,肤色堪比白雪,莹莹耀眼。
“你来啦?”郦清妍瓮声瓮气唤了他一句。
“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从皇上寝宫地窖里偷出来的佳酿。”郦清妍哧哧笑着,脸上尚有一缕未散尽的红晕,咂嘴感慨,“味道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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