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远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秒回:是。
这个简单肯定的答案让杨桢忽然就想起了那天宏哥叫他去还债,他在酒吧门口看到的两个男人接吻的画面,他当时被吓得不轻,现在被方思远的话勾得回放一遍,虽然仍然不太愿意细想他人亲热的细节,但那种难以置信的荒唐感却已经消失了。
他来到这个时代,才是生命中最荒唐的事。
杨桢发了会儿愣,心里觉得对这个女x_ing和断袖都能兼容并包的社会真是了不起。
方思远那边却是度秒如年地没等到回复,委屈、失望地追问道:杨哥,你是不是接受不了朋友是同x_ing恋?
杨桢的消息是自动接收不提示,等他回过神,方思远扔过来的表情包已经从迎fēng_liú泪变成了躺在泪水哭的小线人。
接受这个字眼对他来说太浅,作为一个莫名奇妙来到这里的古人,杨桢一直像只往肚里塞货的填鸭,比起世界是圆的、他们漂浮在太空、头顶的天空之外存在着脑袋像三角形石头的外星人等等消息,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杨桢正儿八经地解释了半天。
没有瞧不起。
刚没有立刻看见消息。
……
真的,没骗你,我有什么好瞧不起你们的,你看我还欠着贷,你们活得都比我自在,要是可以在欠债和同x_ing恋里选,我还宁愿选后者呢。
别人都愿意加入他们的队伍,诚意可以说是十足了,方思远不得不信地说:杨哥你怎么会欠高利贷的钱呢?
杨桢当时不能对黄锦说真话,很大一方面是想求助黄锦来熟悉环境,对上方思远他没有这个顾虑,不遮不掩地说出了实情:以前赌博吧,我也不太清楚,头部受过伤以后,之前的事就记不起来了。
小方震惊地发了一长串省略号之后问道:……摸头,那你现在还赌不赌?
杨桢:不赌了,赌瘾好像一起给忘了。
小方:跪天跪地.j,那太好了,恭喜杨哥重获新生!托腮.j,话说回来,你说我该把这个6号怎么办!!!
杨桢活到这么大没给人当过感情顾问,憋了半天问了个老套的问题出来:他喜欢你,那你喜欢他吗?
方思远过了会儿才回:不喜欢。
杨桢:那你跟他说过这个问题了吗?让他别白费力气。
小方:暴哭.j,说过了没有一百次但十次肯定有了。
杨桢:那这个6号有点没脸没皮。
小方:法式震惊.j,这就没脸没皮了?哥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
杨桢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羞愧的:是。
小方: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杨桢刚想打没有,脑子里却忽然闪过了一张脸,他手指一抖,乱七八糟地扫中了“哦也”。
方思远八卦得来了劲,打字速度蹭蹭的:→_→这么嘚瑟,陷得有点深啊哥,来说说,是哪儿的小姐姐?长得有多美?干什么的?平时又爱干些啥?
杨桢已经顾不上他一串戏谑了,他心跳擂鼓似的在胸口搏动,心虚地看了眼墙壁,脑子里“铮”的一下,像是崩断了某根弦似的。
方思远半天没等到回复,以为杨桢是玩着玩着手机迷过去了,他的问题虽然没有解决,到找到一个自己人也是好事一件,方思远心满意足地切进游戏群,跟群友道了晚安下线睡了。
可他倾诉的对象却被祸害得睡不着了,杨桢翻来覆去到凌晨3点,才心力交瘁地睡了过去,入睡之前他还在头疼,琢磨着不是在说没有喜欢的人么,他怎么会想起权微来呢?
他……喜欢权微吗?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除了职业炒房和喜欢捏j-i之外,他都完全不了解这个人。
杨桢熬夜打小九九,早上果然就睡过了,叫醒他的还是熟悉的销魂j-i,睡前的心思还新鲜地要命,往常醒了他就该出去了,可这天他坐在床边上,忽然就对以后怎么跟权微相处产生了茫然。
权微以后肯定是要结婚的,他这个见不得光的心思最好是自己理解错了,否则越早掐灭越好。
杨桢心事重重地洗了脸,拿着记着酒作坊电话的小本下了楼,打了没两个线被权微截断了,那人在早市的背景声里问他吃什么,杨桢告诫自己不要多想,像往常一样报了俩莲菜包子。
吃过早饭,杨桢又打了会儿电话,约好了3家酒作坊,9点多两人就上了路。
权微已经跟他混熟了,状态放松地在车里放歌,还会征求杨桢的意见,问他听不听这种歌。
杨桢要求不高,问什么都点头。
酒作坊位置偏僻,两人像是郊游一样穿过大半个城市,来到了到处都是废弃铁轨和老工厂的西城。
杨桢没见过这种大面积聚集的老东西,贴在副驾的车玻璃上往外看。
权微看他样子就感觉没来过,不过他看钱的时候还总觉得少呢,所以还是尊重事实地问道:“以前来过这里没?”
这里有时代感,是文艺和边缘青年的聚居地,以前有个豪华摩托车的展期,权微陪着孙少宁来过一次,里头的艺术都张牙舞爪的,权微不太欣赏得来,但杨桢是诗人书法家嘛,说不定会对这里有共鸣。
杨桢回头看他,脸上的笑意浅而愉悦:“没。”
“看看去吗?”权微眯着眼睛想了想,说,“刚路过那公交站,站牌上贴了个画展还是什么展,今天好像还在展期。”
杨桢没想看画展,他就是图个新鲜,闻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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