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数人纷纷起身:“住手!”
景灵懒洋洋道:“所以说人要是多嘴,也容易早死。”
“够了!”傅文杰用力拍打桌案,铁青着脸怒吼:“够了,景公子!让你的人立刻住手!”
大厅中人人起身,满地狼藉,所有神鬼门杀手腰间刀锋拔出过半;一时满堂剑拔弩张,空气紧绷得一触即炸。
似乎只要有人再稍微动作半步,整个局面就会陷入不可挽回的境地里。
景灵却是很闲的。
他那张脸明明漂亮得让小姑娘脸红,眉梢眼角却满是杀伐惯了的,漫不经心的冷酷。
“少庄主有什么话想说?”
“……”傅文杰胸膛剧烈起伏,半晌涩声道:“神鬼门提亲之事,实在事关重大,想容好歹是我唯一妹子……”
“锻剑庄暂时无法立刻应答,请景公子在庄内暂住,三天之内,锻剑庄定能拿出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答复。”
景灵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闻言只挑眉看看傅文杰,继而目光移向老夫人、傅想容、陈海平、以及大厅中表情僵硬的众人,如毒蛇舔信般缓缓扫过单超,最终钉在谢云深潭般毫无波澜的侧脸上。
“好,”他居高临下地挑起嘴角,说:“就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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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神鬼门上午这一闹,单超原本打算立刻动身离开锻剑庄这是非之地,但谢云却告诉他不能走。
单超从小在漠北长大。大漠孤烟,万里长河,驼铃穿越白云声声,第一没见识过女人,第二没领教过江湖。
他空有绝佳的天赋、绝佳的根骨,两把传说中得之即可得天下的上古神剑,还有一个只在无数深夜梦回中出现过的师父;然而不论天子朝堂还是江湖武林中,最基本的东西,他都是完全不知道的。
“锻剑庄眼下强敌在前,随时有灭门之虞。大师要是现在就走,事后若锻剑庄灭了,你就是束手旁观的罪人;锻剑庄没灭,你也是临阵脱逃的小人。”
“而锻剑庄是没胆量在下个月武林大会召开前和神鬼门正面冲突的,因此必然会想法子拖。拖过这一阵,危机解除,才是大师与我离开的时机。武林白道喜欢彼此‘抬轿子’,互相吹捧互相烘托,日后这些名门大派的弟子出去后,与锻剑庄携手御敌的美名自然少不了大师一份。”
谢云负手站在池塘边,随手丢点鱼食下去喂大红锦鲤,惹得水面鱼儿争相上浮。秋风穿过金桂树梢,把他鬓发轻轻拂去耳后,柔黑的头发、素白的脖颈,颜色分明又调和,娓娓道来如聊天一般。
单超眉心动了动。
似乎很久远之前,在他如一头离群幼狼般苦苦挣扎又凶狠好斗的少年时代,也曾有一个人这样镇压他,安抚他,再谆谆善诱地教他。
然而那只是种熟悉又飘渺的感觉,他的意识如浩瀚深海,连一丁点具体的片段都难以抓住。
“大师?”
单超骤然回神:“是。”
谢云轻描淡写道:“大师与我朝向时,不用如此紧张。”
单超沉默了会,眯起眼睛,看着面前fēng_liú闲适身形削瘦的“龙姑娘”,缓缓说:“……有时我感觉,你有些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你执念太久了,年轻人,”谢云挥手把鱼食向池塘一洒,淡淡道:“看谁都像你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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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锻剑庄四下俱寂,屋檐、长廊、树影和池塘都笼罩在浓墨般化不开的夜色中,微风在昏暗处掀起窗帘,无声无息。
重重纱幔中,谢云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个结实精悍的少年身影正站在榻边,月光从窗棂外移过,映亮了他血红的头发,和俊秀妖异的侧脸。
“云使,你醒了。”景灵微笑道,眼底闪动着狼瞳在月夜下森寒的光。
谢云目光向侧边一扫,只见房里黑影憧憧,东南西北角上起码还守着四五个神鬼门杀手。
他轻轻出了口气,说:“你认错人了。”紧接着要坐起身。
但下一刻景灵手持夺魂钩抵着他的咽喉,把他硬生生推回了榻上:“天涯何处不相逢,你不先问问我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谢云问:“干什么?”
景灵脸上满是恶意,他俯下身对着谢云的耳边,低声说:“干你。”
谢云笑了起来,戏谑道:“若偷香窃玉也分品,阁下这该算最末一品了。我以为你好歹是神鬼门首座弟子,不至于干这么没格调的事……”
景灵问:“何谓分品?”
“夜探香闺,剖白心迹,你情我愿能算上品;虽用药用强,但温柔小意,鱼水之欢巫山共享,能算中品。”
“至于你这种连强上都不敢单枪匹马,还得找几个手下在边上看着的……下品都不能算,估计得是下下品了。连首座弟子都失败至此,看来神鬼门如今江河日下得厉害啊。”
月光从景灵背后映照进来,穿过重重纱簟,将谢云半边身体晕染在银白色的光影里。
景灵慢慢眯起眼睛:“——那你通常算几品?”
“我不干这种事,”谢云懒洋洋道,“这世上跪着求我看他们一眼的人太多了。”
“哈哈哈——”
景灵倏而大笑,只是那声音里却毫无半点笑意,听着只让人心胆俱寒:“说得好!果然心思狡诈这四字断语不是假的!——你们下去吧。”
景灵一挥手,屋子角落里的黑衣杀手齐刷刷欠身,随即在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即他笑容一收,如猫捉耗子般紧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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