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嫌恶非常。
沈醉虽比之大悲寺来说,更为偏向太虚道,但对于大悲寺或是宣识色,即使面上有时说得难听,但却没有多大恶感,多只是碍于立场原因。对于祁薄阳现在的这种情形,他也只能赞叹叶抱玄洗脑本事果然是世间可排名第二的。
与他并列第二的,也就宣识色了。而有了他们这两个第二横在道上,又有谁敢去争第一?
祁薄阳伸手抚平衣衫褶皱,宽大的长袖拂过衣下乌鞘长剑,背脊笔直如剑,动作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力道蕴于内,半分不泄。
举手投足间,尽显太虚道飘逸风采,本就出众的姿容,更是让人过目难忘。
沈醉看了他一眼,终是移开了目光。
这模样像极了叶抱玄,他总会想起十年前与叶抱玄对坐而饮,又或是,三十五年前,他随侍于傅忘机身旁,见着他二人执手,笑谈百年沧桑风华。三人中,唯有他还在人世。
那时他不过是个稚龄小童,如今却已年近四十。若只看外表自然看不出,可自己却知道自己是真的开始老了。
他人四十的时候,早已儿孙绕膝,如今他也到了这年纪,却仍是孤寡一人。
看了眼生机勃然的婆罗花,他想,若是这花开不了,又或是那灵药炼制不成,到时又该如何是好?
祁薄阳手指色泽莹润,搭在乌木的窗棂上轻轻叩着,“哒哒”声响:“我这次下山,是必然的,到时候沈岛主留在山上,恐怕有些不适合……吧。”
沈醉身为蓬莱岛主,长住在太虚道已属不对,若是祁薄阳不在,他一个外人仍旧住在此地,可就不仅是不适合的问题了。
某日他一时想岔,就是夺不了太虚道基业,将之毁个大半也不是难事。
他二人固然关系……亲密,但祁薄阳身为太虚道道主,绝不可能放他独自留在昆仑。
之前那一问,可说是废话了。
明白这一点的沈醉,望向婆罗花的目光便显得有些忧郁。
“其实这婆罗花顽强得很,你带着它从祚山回东海,又从东海将它带到了我这儿,它不都活得好好的,哪有你想的那么娇贵?”祁薄阳凉凉说道。
这些道理沈醉也明白,但就是狠不下心。这世上之事,最怕的就是那万一。
“那我便回蓬莱好了。”他说。
祁薄阳握了他手,分析在理:“你要知从西北到东海,这气候变化大得很,还不如与我一同在西北境。”
沈醉想,你之前不还说这花顽强得很吗?
祁薄阳眸中一片潋滟光彩,神采斐然,沈醉看着那双漂亮的眸子,一时心动,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函川之地,气候s-hi热,位于中原边地,为中原至西北境的唯一通径。
西北境固然是天寒地冻,荒兽横行,但珍稀cao木生于其中,荒兽身上的皮毛等物同是千金难得。正因这些个原因,此地往来商旅之属甚多。
其人有厚裘裹身,或轻衣薄履,又或短褂短裤,有人束发高髻,亦有人珠串琳琅,有人身配长剑,亦有人腰c-ha折扇,文武同行,肤色各异,美丑均有,众生百态。
此处雨水充沛,树木高大,枝叶油绿肥硕。道旁低矮民居,屋旁艳色花团簇簇,家家有土产摆于户外出售。
古臧不过是函川的一处小城,若是平日,自然与他处无异,今日却远远便可见得城中搭了一个高台。
函川虽是个经贸重地,热闹繁华,但瘴气甚毒,害人不浅。本地民户也制些cao药,只效用有限,即便如此也未能挡得商旅步伐,可事实上,每年折在瘴气的旅人绝不在少数。
千年来,多有名医研究这瘴气之毒,中原帝王也以重金悬赏,希冀得一良方,终不果。
如太虚道、大悲寺、祚山,也曾在瘴气上下过苦功,有一二心得,虽不能根治,预防却有大用。只这函川位置敏感,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好c-ha手,这法子才一直秘而不宣。
高台之下,百姓排成长长队伍,有条不紊,高台之上,十几个缁衣男子正动手将配好的cao药包起,递给等待的百姓。
这些个男子虽然缁衣无发,但容貌端正,看着就算不是十分赏心悦目,也不会让人觉得难受。
兼且其神气平和,动作不急不缓,别有韵律,一观之下,闷热之气也似少了许多。
高台十丈外,有一高脚阁楼,挑梁而起,酒旆迎风招扬。
临街的二楼之上,却站着两个人。
沈醉倚在窗边,望着那些缁衣男子,伸指一个个点过:“一、二、三……十四、十五,这一趟竟然来了十五个人,其中甚至还有四贤中的两个,大悲寺果然是大手笔。只是如此兴师动众,一看便知有问题,这胆儿倒也真肥。”
大荒与中原,虽是一地,但也互不干预。
中原皇帝忌惮大荒众宗,可若非万不得已,各宗门也不愿故意招惹中原。
江湖朝廷从来便是两事,如太虚道等,虽不能说是普通江湖门派,但也不会做出什么太过触怒中原皇帝的事。
“这一回,大悲寺是真的急了。其实若二选其一,大悲寺的理念要比我太虚道更讨应帝的欢心,只是,他们没有这个机会。”祁薄阳扶窗而立,因为出门在外的缘故,换了一身缃黄色长衫,腰间仍旧悬着那把乌鞘长剑,但气质却柔和许多,搭着那张修眉俊目的脸,颇有几分文士风度。
应帝指的便是中原那位帝王,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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