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壑端正坐着,认真思考孟清和的话。
粮食,钱钞,利益……
“少保,我明白了。”
“世子明白了?”孟清和放下笔,纸上的圆被分为几个部分,大多被涂黑,只有窄窄的一条还留着,同明朝占据的优势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同下官说一说?”
“皇祖父说,汉时,交趾曾归入中原。如今不过是顺应天意民心,再拿回来。”
“所以?”
“皇祖父在交趾施仁政,有人不体圣恩,聚众叛乱,立刻彰显武力。如此,不愁人心不安,贼子不灭。更可予以震慑。”
“世子聪慧。”
实际上,孟清和很想告诉朱瞻壑,朝廷所为,完全可以概括成大木奉和甜枣并用。以利益进行捆绑,武力作为威慑,让交趾人再兴不起多大的风浪。考虑到永乐帝在三头身心目中的形象,还是别将话说得太明白。让三头身自己领会,效果更佳。
能不能融会贯通,并在今后用于实际……有朱棣以身作则,又有朱元璋的强悍基因,只要朱瞻壑不长歪,历史不发生变故,问题应该不大。
依照惯例,孟清和的授课内容以最快的速度摆上朱棣案头。
看完之后,朱棣很满意。大手一挥,以赏赐扈从北巡的公侯伯及文武群臣为名,大把发钱。
金银宝钞,纱绢布帛,成箱抬入了沈瑄的府邸。
送走传旨的宦官,了解过天子突然发钱的原因,定国公突然感到头疼。
这么会赚钱,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虽说再大的事有他扛着,有人眼红也没什么妨碍,可次数多了,压力着实大了点。
受赏的文武官员,多数相信口谕所言,天子发钱是体念群臣从驾北巡之故。只有少数人才会深思,这份赏赐背后究竟代表了什么。可惜,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也注定不会明白,自己是受了兴宁伯的实惠。
即使有人发现端倪,也不会轻易开口。
勋贵武将自不必提,心中记下孟伯爷的好,今后必有回报。
文官不咬碎一口银牙就不错了,主动为孟少保造势,传播名声?想想都不可能。
回到府邸,孟清和就被一列摆开五箱金银布帛闪花了眼。
他不差钱,却不会嫌钱多。
比起朝中的几位国公,他那点家底,满打满算也就是个暴发户级别,还是金字塔底层的那类。
孟伯爷的双眼过于明亮,沈瑄看得有趣,将两人的赏赐都给了他。
“十二郎收着吧。”
赏赐的主因在孟清和,但国公和一等伯的级别之差,在赏赐的厚薄程度上仍有显著对比。
“都给我?”
“恩。”沈瑄起身,随手拿起一枚方形的银锭,掂了掂,“金银倒还罢了,布帛宝钞可给母亲送去。此次北征归来,十二郎有意,可将母亲请到府中奉养。”
府中?
国公府还是伯爵府?
合上箱盖,孟清和聪明的将疑问咽回肚子里。
沈瑄是北京镇守,他也将在北京长居,将孟王氏接到城内奉养应是可行。
不比金陵之远,也不比大宁是边塞之地,天子早晚要迁都,先一步将家人迁到城中也是表明态度,坚决拥护天子迁都的决议,誓死抱大腿。
孟清义是北京兵马司指挥,不管事,偶尔也要到衙门里露个面。五姐的夫家就在城中,举家迁入,嫂子也应当高兴。
只不过,奉养孟王氏还需要同孟清义商量。八哥不在了,九哥就成了顶门的“长子”。依照世俗礼法,奉养寡母,当以他为先。
如果将孟王氏接到伯府,又不提前说一声,知道的,当是孟清和的孝心,不知道的,难免会有微词。
孟清和不在乎世人怎么说自己,但他在乎孟清义。他和国公爷注定没朋友,不能让九哥也少了帮扶。
“这件事,我还要同九哥商量。”孟清和道,“国公爷的心意,我领了。”
沈瑄没有多言,又取出两张房契,“给母亲的孝敬。“
拿起房契,看着上面记录的地点,孟伯爷的表情有些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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