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么对你,你不生她的气了?”景骊知道,卫衍迟早要说这话,但是太后才病了一天,这第二天还没满呢,卫衍就这么说,还是让他有点诧异。
“太后是陛下的母亲。”卫衍当日肯定怪过太后,但是事过境迁,而且太后始终是皇帝的母亲,他既然决定留在皇帝的身边,实在不愿意皇帝为这些事为难。
皇帝天天c,ao心朝政,已经够辛苦了,他不能这么不懂事,让皇帝再为这些琐事烦心。
“你啊!”景骊合上了奏折,揉了揉眼睛,对卫衍说道,“朕看得眼睛难受,你帮朕念下折子吧。”
“是。”卫衍从左手边那叠折子上,取了最上头一本,翻开来,念了起来,他念了几句,又想起了刚才的事,“陛下,那您什么时候去看望太后?”
“等过两天吧,现在太后正在气头上,朕去了,太后只会更生气,不利于她的病体恢复,等过两天太后气消了,朕再去。”景骊见没能成功转移他的注意力,只能这么允诺。
宫中的病与不病,何时探病,何时病好,一举一动间,都是讲究。
就算他不去探望,太后这病该好的时候,肯定也会好的。而他在不合适的时候去探望了,太后恐怕要病得更重了。
不过这是他和太后之间的机锋,景骊不想说得太多,卫衍不懂就不懂好了,没必要一一细说,免得卫衍为那些事担心。
既然卫衍想要他去看望太后,那他有空就去看看吧,反正他很快就能找到突破口了,用不了多少时间,这事就会顺利进行下去了。就算是太后,也不可能阻止他做这事。
皇帝既然这么说了,卫衍就不再多话,乖乖替皇帝念起了折子。
景骊倚在榻上,将他半拥在怀里,听他念了几段,就会点评几句,有时是山川地理,有时是人文景象,有时是官场派系,不一而足,偶尔还要考考卫衍,有没有记住他的点评。
卫衍把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折子上,努力跟上皇帝的思绪,很快就没空去想其他的事了。
这几日,皇帝身边的第一心腹,高庸高总管,一直在后宫中来来往往,替皇帝探望病着的后宫诸妃。太后的慈宁宫里,自有人去探视,不用他c,ao心,他需要c,ao心的就是东西十二宫里的娘娘们。
不过,他跑来跑去,每次吃到的都是闭门羹,娘娘们一个个声称,她们身体有恙,不愿过了病气给皇帝,拒绝见他,只派了大宫女和内侍头领与他交际。
就这么跑了两三日,这一日傍晚,他来到了钟粹宫探望,突然得到了钟粹宫的主位,李昭仪的接见。
“李昭仪的病可是好点了?陛下挂念李昭仪的身体,特命老奴前来探望。”高庸进了殿门,就关切地问起了李昭仪的病情。
“有劳陛下垂顾,臣妾已经好多了,请高总管回去后,替臣妾多谢陛下的关爱。”李昭仪穿了件家常旧衣,额头上扎了根素色的抹额,表明她正“病”着,她先站起来,和高庸就皇帝的关心客套了几句,谢过皇帝的关心,才重新落座,说道,“高总管可是稀客,快请座,小梅,给高总管上茶。”
“李昭仪这般客气,折煞老奴了。”高庸宣读了皇帝赏赐的药材等物,才告了罪,小心地斜坐在软墩子上,和李昭仪拉起了家常,两个人点评了一下城外的田园风情,回味了一番永兴大街上时兴的糕点吃食,最后高庸又关切地问起了李昭仪的家人。
就这么东拉西扯,扯了一堆有的没的,喝完了一盏茶,高庸才告辞离去。
他走了以后,李昭仪面无表情地坐了一会儿,才吩咐道:“小梅,笔墨伺候。”
“娘娘,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陛下说是这么说,但是娘娘们都不愿意出宫的话,陛下恐怕也就算了吧。不管怎么样,陛下都不可能直接把我们扔出宫去吧?”小梅知道李昭仪要做什么,她站在那里没有动,反而劝了几句。
“陛下会不会直接扔人出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陛下现在要千金买马骨,第一个站出来的,得到的就越多,晚了,恐怕就没这么多了。”李昭仪是天熙元年,皇帝大婚时进宫的,在宫里十多年了,该明白的道理,她全都明白了。
皇帝下了这道旨意,就算有人想乘这个机会离宫而去,碍于太后反对,高位后妃们不愿意,朝中赞同这道旨意的朝臣也很少,没人肯做这个出头鸟,就没人敢动,所以皇帝派高总管来各宫,是来做说客的。
后妃们谁都不肯见高总管,是在表明她们不愿离宫的态度,但是,她的想法,却与其他人不同,她虽然是九嫔之首,承过恩,但是无子嗣,也无宠,就算皇帝哪日又想起要巡游后宫了,后宫中的诸妃,也多是老人了,恐怕皇帝看着她们,也没有这个兴致了。
皇帝那道永不纳妃的誓言,原是因皇后而发,后来帝后表面情深,私底下种种龃龉,宫里的明眼人全都心知肚明,如今皇后已逝,皇帝就算心中留有旧情,死人也要给活人让路,更何况皇帝的心里是情是恨都很难说。
既然浓情已薄,这誓言就是多余的了,皇帝想要推翻它,有的是办法,有些人觉得皇帝真的不会再广选天下美女,再一轮轮进新人,觉得皇帝的后宫合该只有她们这点人,只要她们不走,轮也会轮得到的,只能说还是太天真。
有些道理其实很简单,不过身处其中的人,一叶蔽目,才会看不清。
皇帝有喜爱的人,恩泽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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