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不知他和崔榷恩怨的真正根由,以为他就是瞧不起这位几乎是叫人发配来云南的参议,便说笑着打岔:“嫁女固可喜,娶妇更是一家的大事,不可能先斩后奏。咱们问问崔左参,若有这等事,无论如何也得叫他出一副上好的席面,咱们也沾沾状元的喜气。”
沾状元的喜气?崔家那状元的喜气他可没福沾!
是这崔榷自己醉后提亲,他家都备办上嫁妆了,又中途反悔,害得他女儿险些背上被退亲之名。那崔燮真不成亲也罢,要是敢退了他家的婚事另娶高门,他非得叫崔家的喜事变成丧事不可!
王经历揣着一腔暗火提早离衙,去了布政使司衙门,恰见着崔家一个眼熟的小厮正在布政司后门得意洋洋地说他们家状元给二姑娘办的婚礼是何等体面,媒人都是翰林学士亲担的,还有国戚张家和锦衣卫镇抚上门道贺。
崔参议丢这大丑,他们做仆人的更抬不起头了,难得有桩体面事可说,岂不得尽着满云南府宣扬?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不错眼地盯着他,连不远处打着“参议夫人”大旗卖菜的小海京都没人看了。
王经历却不爱听得崔家的好事,大步踏上前,青色官服下摆翻飞,一身威仪煞气,登时吓住了正在说笑的下人们。连那崔家小厮也忙跟着起身行礼,站到一旁等着他走过。王经历却偏不走,笔直冲着那小厮过去,端着张黑脸问道:“你是崔左参的家人?你家何时嫁女,本官与云南本府上下官员正待恭贺你家大人!”
他直冲冲的不似来贺喜,倒似来打架的,那家人缩着脖子说:“我家老爷就在二堂,大人往里头自寻便是了。”
王经历哪里有心思恭喜崔榷,只瞪着那家人问:“你家状元年纪不小,也该议亲了吧?不知订的哪家贵女,何时行礼?我也待一道贺你家主人。”
那家人拘缩着身子,苦笑着说:“哪里去议亲哪。大人莫非没听我家大人说过?京里仙师都说我家大公子不能成亲,不然就要占尽全家气运,惹出事端。前些日子大公子才试着找仙师化解化解,这不就召来了徐氏这泼妇……”
自打徐氏来了,崔榷对儿子不能成亲的说法倒信得更深,还怨恨他听了祖宗的话不立刻相信,试图化解——
说不定就是为他到处寻人做法,引动了婚姻宫,才折损了自己这个老子的官运,召来徐氏这个祸根!
他生怕再有人为了崔燮跟他提亲,损了他们崔家的运道,恨不能敲锣打鼓地把这事宣扬出去,也不管家人在外嚼舌根。这家人和自己差不多的人说惯了,在官人面前更是绷不住,把府里这几个长随间议论的事都说了个透底儿。
说得王经历心火微平,喃喃道:“他还真不能成亲啊……要我是他,我管那老儿当不当得官呢……”
做儿子的为老子肯绝了香火祭祀,老子却连个从四品的官儿也不舍得为儿子丢下,他个外人都有点可怜那状元了。
王经历摇着头走进布政使司衙门,路过参议的院子也不进去,只在外头嗤笑一声,便径自找周布政说话去了。
他也不恨那位崔状元了,回去倒还要替他烧烧香,保佑他多占几分时运,早日没了这个碍事的爹,也有一天能娶妻留后。
崔参议却不知有同僚背后咒他,这两天关在后衙,只是对着长子寄来的信咬牙切齿。
云姐嫁得倒没什么不好,书香门第,新科进士的亲侄儿,还有翰林院诸官人做媒,就算他自己在京里,也办不出这么体面的一桩婚事了。
但这么大的事,之前竟全未告诉过他,他那“长进”的好儿子就自己一手c,ao持了!
什么奉祖父母之命,他爹瘫在床上多年,如今怕是连人都认不出来了,还不是由着这大胆的不肖子摆弄!
九月初六成亲,崔良栋等人竟故意拖到九月初六才把信送来,这是全不给他说话的余地啊!
世上哪有女儿成亲了,父亲才从信上看见消息的?
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倒先通报了,最后才来告诉他!
崔参议坐在那里气了几天,女儿三朝回门都过了,他这里生气既不到人出嫁,也管不住大儿子独断专行,更赶不走死守在他这院儿里索添妆的崔良栋。
既气不出结果,又没个人哄他,也只好自己认了。
只是他在左参议这外职上,一个月才能支本色米二石,折色的宝钞不值钱不说,更常常拿不到手,几乎全靠着家里带来的银子……咳,与一点点下面的供奉度日。他自己过得尚清苦,也没个正经夫人主持内闱,哪里还给得了女儿多少添妆?
他生的不是儿女,一个个都是催债来的!
然而毕竟是女儿成亲的大事,做父亲的都叫人上门要添妆了,若一点不给,给他家做大媒的储相们看着也不像样……
他无奈地走回后院,叫家里带来的两个妾把他新添置的金银首饰拿出来凑凑,给女儿凑办出一套头面来。
两妾窝在这偏僻荒凉的云南,听着云姐成亲得的那些嫁妆,心里正酸得发涩呢,哪儿来舍得往外掏自己那点家底?
不管老爷催得多么急,两人硬是连脚尖都不动,只抱着崔参议的腰说:“妾等是薄命人,用过的首饰也沾了福薄的气息,怎能给家二姐添妆呢?老爷疼爱姑娘,还是当给她置办些新的,也免叫京里人看见笑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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