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哪天见到黄煜斐,必须得告诉他今天情况,让那孙子自己后悔死。
那天夜里最后是宋千和叶沧淮两人联手把喝点啤酒就烂醉的李枳,连同他的宝贝小马哥弄回了酒店。一路上陈雨浓都很惆怅,说什么自己以前对小枳有意思,果真没看错人,这孩子真他妈的重情重义,可惜以前搞不定,现在更没戏了。
宋千扛着两把琴,还得拽着含混说胡话的李枳往前走,翻了个白眼。他觉得李枳这厮哪儿来的什么重情重义,分明就是幼稚,可你要怪他,却又好像真的怪不起来。
这就是青春吗?哭笑都为一人。宋千快想不起自己十九岁的模样了。
李枳梦见和黄煜斐在港口夜行,大声地叫着对方的名字,海面雾气消散,闪现碎银光辉,身边人像月华一样,亮的是他不是月。又梦见黄煜斐带着他在澳门的窄街上骑马。周遭都是人车混杂,乱七八糟,老旧的英式建筑映着斜阳。他俩共骑的一匹高头大马,是n_ai黄色的,尤为显眼。
梦里黄煜斐就坐在他身后,虚虚地环着他的腰,随着马蹄一颠一颠。好像还贴着他的耳廓轻轻地说,这是我的马,我们放心骑,骑去吃牛n_ai雪糕。警察不会来抓我们的。
可他很早就醒了,马也没骑多久,更没来得及问黄煜斐还要不要他的答案。宿醉头痛,他烧了热水,喝着黄煜斐叮嘱的感冒药,一上午都对此耿耿于怀。
但是下午的飞机更让李枳心烦意乱。
他想:我当初给的条件是,如果到时候黄煜斐对自己的感觉还是那么确定,那我就一定会给他一个答案。现在倒好,答案想好了,人没了,是不是因为他已经没那么确定了?是不是觉得不要招惹我这种脾气古怪内心脆弱的疯子比较好?
李枳隐约觉得,等自己上了飞机,那这回估计就真是错过了,没戏了。那也没辙,北京还是得回,因为没闲钱继续在澳门住下去,也没理由。
可他确实是有些不甘心的,应该说是极度不甘,他认为自己好歹值得一个答复,他也认为,自己心一下子变得很空,除去见到那人就填不满。坐在去机场的出租车上,李枳飞快地给黄煜斐打了一条信息,没想改,闭着眼睛就发了出去:
【我下午坐飞机,就在澳门国际机场,两点半停止检票,你要来就来,不想来就当没看见这条,没关系的,我都接受。】
想了想,又补了一条:
【无论如何我会等你到登机前最后一分钟。如果你来,关于这两天为什么失踪,为什么不去看我演出,我都不会问,因为你来就够了,我知道你是想看我演出的,你比我难受。如果你不来,或者太忙了来不了,那我谢谢前两天对我的照顾,怎么说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李枳觉得自己这话说得简直太酷太理x_i,ng太懂事儿了。虽然举着手机,越往前翻那几段并不算长的聊天记录,他就越想哭。
想哭到连烟都懒得抽了。
那爆珠确实太凉,他早上抽了两根,不知怎的就忽然觉得有点受不了,就像他现在对自己对黄煜斐都是一片茫然。
下午两点二十五分,阳光把候机室晒得很暖和,李枳昨晚太闹腾导致感冒又严重了,戴着大大的口罩,拉着箱子在登机口排队。宋千他们已经上了飞机,只剩他还在等,旁边站着懵逼的余翔。
李枳一次次让人排在他前面,低头看着没有任何新消息提示的手机屏幕,默默想,你这人倒是给我回个信息呀,不是说喜欢我吗,可不可以再说一次。
就算不喜欢了,也至少告诉我一声吧?
我都要走了啊。
他觉得黄煜斐就好比某种抓不住的东西,比如那天夜里的那场烟花,为你绽放时是很美很激动人心的,你觉得天下就剩你俩了,可是过去得也很快。你到最后只会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道幻觉一样的影子,它来去自如,随时可能轻轻松松地从你身边消失。
两点二十六分,前面只剩两个乘客排队。李枳已濒临绝望。他对余翔说了句“拜拜”,拉起箱子往笑容可掬的机场人员走去,眼里有什么东西酸胀地压着,马上就要溢出来了。余翔本来一直沉默,李枳也没指望他说什么,结果当他把登机牌递进检票员手中,眼见着就要盖戳时,却听到余翔突然开口:“李先生,你回头看。”
下一秒,他又听见久违的声音,离得不近,有点失真:“小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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