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都深恨孟祁斌半路劫走沈纤荨,虽得宝王妃的妙计救了回来,终究是如鲠在喉,要报一箭之仇。
沈岚转了转眼珠子,虽还有不甘,也只得作罢。
回到赤翼军军营,周牧宸听得战报大喜,在帐下给他们记了首功,沈岩沈岚都道是从睿亲王和卫将军处学来的本事,卫瑾鹏哈哈大笑,直说自己收了两个好徒弟。
周牧宸下令重赏先锋军,一时之间营中人人渴战,盼立战功!
入夜,营中肃静修整。周牧宸在大帐之中翻了个身,难以成眠。索x_i,ng披衣起身,踱步到帐外,门前的护卫低头行礼,他摇了摇手,信步而行。
一队巡守的士兵从他右方整齐的走过,他转过头,望见周牧白的营帐还亮着灯。
不过片刻,牧白便从帐内走了出来,仍旧穿着白日里的衣袍,显是还未安枕。
两个人沿着营中小径慢走,渐渐行到一个矮坡之上,与大营隔开了十余丈的距离。
“皇兄可是担心来日一战?”牧白略侧着头,望着牧宸。
周牧宸悠悠道:“今日向晚时分,曲斌偶然说起,秋高气爽,正是放纸鸢的好时节。西陲叶郡风俗,民间多在此时休沐三日,各家各户都带着扎好的纸鸢,到空旷之地斗技。”
牧白不知他而已忽然说到此事,但听得出他言语中有未尽之意,只静待下文。
“我在叶郡两年,恍惚也听闻过此事。只是每日里忙于征伐战役,竟从未亲自去看过。”牧宸负手而立,言语中颇有感慨:“续而又想到许多年前,母后在御花园的镂月亭里设下百果会,兄弟姐妹们在万花阵外放纸鸢,你和牧翼放的纸鸢飞得最高,那一年的金秋旗阵,还是你和牧笛夺了首魁。”
“皇兄……”
“如今牧笛远嫁别国,牧歌也在千里之外。你我兄弟四人,竟然都在这战场之上,我与牧野……近在迟尺,却要手足相杀……”周牧宸的语调渐而激动沉痛,还带着几分寂寥,“不是我心软,也不是我心冷,我只是忽然又些想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手足相残,为什么不能像芸芸众生,在秋色里看天高云阔,在清风里放着纸鸢。”
“因为芸芸众生,正等着你去守护。敏亲王无端挑起的战事,被迫牵扯其中的百姓,修筑防御工事的老苍头,眼睁睁看着亲生儿子死在战役中的白发老妇。他们何其无辜,却都被牵连在战火之中!他们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只能等着你去扫除谋逆,还太平于天下,救他们于水火!”周牧白站在他身旁,言辞坚定。她指着矮坡之下的军营,曼声道:“皇兄,你看。”
周牧宸顺着她手指之处临远展望,无数的营帐壁垒在脚下,闪烁其间的篝火跳跃出橘黄的光,覆盖四野,仿佛连接着天边的繁星。
数之不尽的繁星,数之不尽的,他的臣民。
“皇兄。”
周牧宸从这片浩瀚的星海中回过头来,只见周牧白已单膝跪在他面前。
“我将终生,奉你为皇!”她沉声平静,一如当年。
接连几日,赤翼军都使声如洪钟者在崇海郡城门下高声搠战,玄翼军起先坚守不出,尔后周牧翼派出陈旭带领小众兵吏到城门前嬉笑怒骂,骂声直抵城头,不久果然有副将领兵出击,陈旭提刀上前与那副将斗了几个回合,佯装败走,那副将竟不上当,冷笑几声,带着兵众回城去了。
周牧宸在中营中来回踱步,卫瑾鹏道,会否是当日孟想伤势太重,养伤不出?周牧宸还未说话,沈岚已道:“我那一剑贯穿他的胳膊,可未能伤及x_i,ng命,况且若是大将身死,城中流言必出。”
“四弟有何高见?”牧宸转而问牧翼。
周牧翼沉吟半晌,徐徐道:“只恐有诈!”
周牧宸神色一凛,想起沈纤荨曾说过的,敏亲王在等,等一个他们所不知的时机。
“从今夜起,再增加一倍的巡守宿卫。百夫长以上所有将士,夜不懈甲!”周牧宸横眉凝目,按剑调遣。
“是!”诸将轰然允诺!
再过两日,恰逢y-in雨连绵,星月都被厚重的层云遮挡,暗淡无光。赤翼军上下如绷紧的弦,久候多时不见敌手,难免有些懈怠。便连巡守的卫兵都锁在雨棚里哈欠连连。
一队玄衣人马趁着三更夜色最浓时摸到营地边缘,军中大将赫然是敏亲王手下第一勇士,孟想!
孟想坐在马背上挥一挥手,玄翼军正要发起猛攻,忽听赤翼军军营里响起冲锋号角,无数赤翼兵士从四面八方涌来,雨夜中根本无从细察究竟有多少。
豆大的雨点零落在脸上,孟想仰天长笑,笑声凄厉如狂,战场中你来我往,终于再难分辨,是谁中了谁的埋伏。
一场鏖战从夜半杀到天明,再从天明杀到日光稀薄,敌我双方都明白,这是最后一场战役,许许多多人再也看不到下一个日出。
黄昏将近,夜色一点点弥漫了荒野,浓郁的血腥味儿伴着哀嚎四溢。玄翼军和赤翼军各自鸣金收兵,暂且休战。
周牧翼一身战袍染着大片的鲜血,胳膊上被划了个浅伤,只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回到中营,周牧宸已在方桌后按剑跽坐,周牧白站在流沙池旁,卫瑾鹏正指着池中山脉水系说些什么。
“四弟。”周牧宸见他进来很是欢喜,“今日一战有劳了!你当得首功!”
“臣弟厚颜了。”周牧翼年轻的脸庞禁不住几分得意,他拱了拱手,“幸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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