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药僮,在我家好几年了,跟着我一道学了些粗浅的药理。如今在客栈里,守着行李。”裴越正经了身形,拱手俨然道:“还望殿下不嫌草民粗鄙,收留草民。”
牧白哈哈大笑,在他肩头捶了一下,“你小子跟谁学的这一套。多年不见,你我自小的情分就会淡薄了吗?走罢!此后你便是我军中的军医了!”
裴越年少的脸庞多了几分跃跃欲试的欢喜,他单膝跪下,眉眼中还扬着笑,“微臣,谢殿下赏识!”
落日的余晖在城门镀上一层薄薄的金光,夜幕即将降临。一行人再度上马,却没有入城,而是绕过城郊一片青青的禾苗,沿着山道疾驰而去。
暨郡的初夏脉脉清寒,沈佑棠站在将军府的府堂之上,看着大堂中央悬挂的一副猛虎坐山图。卫瑾鹏已封了云麾将军,而今正与睿亲王在书房中密谈。
起初卫瑾鹏并不待见这一行人,倒不是他偏帮敏亲王,而是他心疼自己的亲妹妹,无缘无故命丧于皇宫大内。周牧白邀他往书房,只说了两句话:“将军,你真的相信太子妃会自尽么?太子妃乃将门之后,又贵为正妃,他日皇长兄荣登大宝,即便三宫六院,太子妃也必能母仪天下,她又岂会在此时抛下长子怀着幼子含恨沉湖?”
卫瑾鹏也曾仔细思量,知道睿亲王所言非虚。他让步道:“若要出兵勤王,还需解决一个难题。”
“将军是担心军费粮饷?”周牧白负手站在书房的一副泼墨山水画旁,春风一笑,如成竹在胸。
次日一早,暨郡府衙贴出告示,为襄助太子,除乱臣谋逆,睿亲王以王府之名,向百姓筹措粮饷,今日百金为借,他日功成,愿以二百金为偿。
起先城中大户多还观望,不出一日,花桥夏家奉上三十万两白银以做资助,周牧白在衙署堂前白纸黑字,亲笔写下凭证,并加盖王府印信。又两日,相邻的叶郡首富曲家带着十万两黄金为资,同样拿回了盖着王府印信的亲王凭证。这下城里的富户们坐不住了,十万两黄金,太子功成之时那就是二十万两啊!
若是太子不成?
没有不成!没有若是!
铳州各郡的百姓曾深受荼族响马之祸,睿亲王领兵击退响马为百姓除害,也不过是一两年前的事儿,且不说金银财宝当时便如数奉还,单论那些攻城略地擒敌擒王的英勇与谋略,至今仍为西陲百姓津津乐道。她要带兵襄助太子,哪还有不成的道理呢?
于是睿亲王殿下很快筹到了远超出预期的军饷,沈家几个兄弟都忙着统计数目,以备来日双倍奉还,应睿亲王的要求,赤翼军天天派人去帮着搬金子运银子,卫瑾鹏看得目瞪口呆,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
十日后,周牧白领着五万赤翼军,往益州进发,一路招兵买马,待到夏日极浓郁时,大军行到午阳郡林野之郊,已不下十万之众!
瑞国京城之郊,两辆不起眼的单驷马车晃晃悠悠的从佛光寺侧旁的林子中得得行过,十余个从人一路簇拥着,往西行去。
马车外头是蓝色的粗布门帘子,略有些磨损的车顶和车辕,驾车的马夫迷瞪着眼,时不时给马背抽一鞭子,仿佛走得心不在焉。
车里却又是另一番光景,虽谈不上奢华富丽,但软椅垂垫,宽敞而舒适。前头的一辆车里坐着的是宝王妃江雪燃,还有她的两个贴身丫鬟,后一辆车子里坐着的,自然是睿王妃沈纤荨,以及书瑶和思源。
路途虽然颠簸,但那两个车夫都是江家的老人,经年累月的陪着老爷少爷们出门,车子驾得很稳当。宝王府和睿王府的家丁都留在了佛光寺里,如今随行的都是江家的家生子儿,一家子老老少少都在江府做事,自然忠心耿耿。
“小姐,我们这般去寻殿下,要走多久?”思源跪坐在马车里,悄悄掀开车窗一角,往外张望了一下,一个家丁转过头来看她,她立即将幔子放了下来。
纤荨挨着车壁,曼声道:“快则一月有余,慢则……我亦不知。”她说着轻轻的,叹了一声。
思源还想问什么,却见她家小姐仿佛有些疲累的闭上了双目,心下便有些茫茫然。书瑶静静的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抬眼望去,正看到书瑶对自己浅浅一笑。她收紧了手心,也回以一笑。那些莫名的担忧和慌乱,便都散去了。
马车转了个弯,在山道上络络向前,避开了官驿隘口,直驶入一个小镇。车子里的女眷都换了时下普通人家的衣裳,随从们将预先备在镇子中的货物取出来,又雇了几辆马车,一行人扮做出门行商的模样,往落日的方向行去。
周牧白与卫瑾鹏引着十万大军回到午阳郡时,周牧宸带着亲卫出城相迎。牧白在城中并没有呆多少时日,因为周牧野,已经亲自领兵,往益州杀来。
益州地势开阔,四方商旅云集,却无险可守,周牧白与周牧宸几番商议后,引军往腹地崇海郡进发。
不想周牧野明着带兵往益州午阳郡,暗里却也想先占着崇海险要之地。两军前锋在郡外郊野遭遇,很快拼杀起来。
周牧白策马在山头,望着不远处的混战,沈岚当先斩断了对方的战旗,赤翼军一方欢声雷动,孟想的玄翼军似乎还不惯于马背上作战,被赤翼军左冲右突,混乱了阵型,不多时鸣金收兵,留下一地狼藉。
赤翼军初战告捷。
周牧宸领兵进城,大军稍作休整。长途行军本就疲累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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