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峰反倒十分淡定,就算侯村长不同意,他也有法子把桥给架上。
侯村长将图样还给虞峰,郑重地说道:“别的村我不敢说,小竹村的人无论是出东西还是出力气,不会要一个铜钱——峰子你不必劝,你当明白叔的意思。”
虞峰沉默了片刻,爽快地点了点头。
侯村长又道:“其他村子你也不必管,交由我去说,你只管帮着小页把事情做好就成。”
“那就劳烦侯叔了。”
“说不着这个。”
侯安哼哼道:“其他村子若是敢在这个时候要钱,那以后他们过桥的时候,咱们也收钱!”
侯村长笑笑,虽然没说出口,其实也是这个意思。甚至,他有更强硬的手段,就没必要跟几个小辈说了。
另一边,苏页回忆着赵州桥的介绍,想着能找个差不多的地方就行。
没成想,还真让他找着了。
虞家村西南边,和溪头村对着的地方,有一处冲积地。
河岸平缓,砂石紧密,底层则是淤泥和山石,是建造桥基最合适的地方。
划竹排的汉子一直跟着他们,是侯村长特意安排的。
实际上是为了防止俩人跌下水,这时候刚好派上了用场。
“咱们去对岸看看。”
“好嘞!二位坐好,走——喽!”
“嘿,这玩意儿真好玩,就像站在水上走似的。”
苏青竹还是第一次坐竹排,新奇地晃来晃去,若不是汉子技术好,他一准儿得摔到水里去。
苏页拉着他的胳膊,叮嘱道:“小心点。”
实际上他也是第一次坐,心里的新奇劲儿不比苏青竹少。
汉子原本就是个健谈的,听说两位都是双儿,话就更兜不住了,“苏小哥,您是不知道,青竹小哥这样的算是好的,前日我拉着南石村一个婆婆到对岸,谁知道她上来就又哭又叫,差点没把我扯下去!”
苏页笑笑,道:“真是辛苦了。”
他知道,这个汉子用竹排载人,完全就是义务劳动,别管是不是自个村子的,都不会收一文钱。
汉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唔,反正地里没啥活儿,闲着也是闲着。”
说话的工夫,便到了对岸。
汉子长篙一划,竹排稳稳地停在岸边。
这段日子,汉子已经将竹排划得十分熟练了,再也不会发生让乘客上岸时摔个狗啃泥的情况。
苏青竹第一个跳下去,转过身来拉苏页。
苏页挑挑眉,“越发懂事了。”
苏青竹一恼,“再乱讲把你扔到水里去。”
苏页无奈地笑笑,拿着铁锹开始挖土。
苏青竹大概是凶完了又有些后悔,默不作声地将苏页手里的铁锹抢过去,卖力挖。
土层一点点被刨开,虽然没时间挖得太深,苏页也大抵看出,这边的情况和对岸差不多。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语气中不无欣喜,“青竹,做个记号。”
苏青竹手上一顿,“就是这儿了?”
“嗯!”苏页重重点头。
“等着,我得在这儿栽棵树,不能白瞎了咱们挖的那些坑!”苏青竹蹦蹦跳跳地,真去挖树了。
苏页摇头笑笑,由着他去。
——
挖地基这天,十里八乡的汉子们都过来了,没有一个人提钱。
侯村长笑着说道:“大伙这些年被这河坑得厉害,来往不方便不说,还年年死人,我一说你要架桥,大伙只有高兴感激的。”
看到河边人头攒动,大伙lu 着袖子拼着劲儿干,苏页既意外,又感动。
一众成年汉子中间,有一个特殊的小身影,便是那个从水里救上来的孩子——余青。
余青醒后,表现得异常冷静,小少年对着大伙一一磕了头,便请求划竹排的汉子把他送回家。
直到看到余婆婆安然无恙,这孩子才终于卸下那副小大人的样子,抱着余婆婆的身子,哇哇地哭了起来。
当时是苏青竹和侯安陪他一道回去的,俩年轻人看了这副情景,把身上的铜钱全都摸出来扔下,然后便逃也似的跑走了。
余婆婆含着眼泪追出去,早就没了俩人的影子。
过了没几天,苏页便在草棚前面看到一个s-hi哒哒的鱼篓,里面足足装着五条肥美的大鱼——有的还活着,有的已经死了,不知道那孩子捉了多久。
此时在工地上看到他,苏页有些不忍心,“他的病还没好利索吧,能干重活么?”
虞峰安慰道:“放心,大伙都很照顾他,让他做点事,他心里也踏实。”
村里的孩子,哪一个不是这么过来的?尤其是这种没有父母庇佑的。
虞峰最能理解余青的想法。
苏页看着那个单薄却异常卖力气的身影,说道:“等到这件事完了,给他在酱菜坊安排个活吧!”
“成。”
不到一天的工夫,地基便挖好了,接下来,便是铺桥台。
为了保证拱桥结实,桥台应该用坚硬的岩石,然而以目前的技术来说,山石并不好采,一个不慎还会发生危险。
苏页有些纠结。
虞峰建议,“不然就用青砖代替,每年注意着些,多修几次,总比木桥结实得多。”
就在这时,侯村长家的三儿子从县里回来了,他给大伙带来一个好消息。
“东家听说咱们这边要架石桥,便让我回来问问用不用石板——爹,这么大的事,你咋不跟我说?”
侯村长把眼一瞪,“翅膀硬了是吧,敢挑你爹的刺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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