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七是在第九个月时,真正接近了那个保险柜。
在此之前,他见过八爪鱼无数次把柜子打开,又无数次地关上。余光里他知道里面放着很多文件,还有枪,现金,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证件。
但他没有细看,他知道八爪鱼对此是警惕的,所以他会选择回避,甚至故意回避得很厉害。
而当第九个月的某个周三的夜晚,八爪鱼因为凌晨的一通电话翻身起床,并马上换衣服上手枪时,傻七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怕自己再不行动,他就会彻底放弃了。
他也随同八爪鱼起床,立即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他要做什么准备,事发地点在哪里。
八爪鱼却摁住他的肩膀,说你不要跟去,我另外的线有回应了,你在家等我,我不会有事。
八爪鱼麻利地穿上皮衣,再一次检查了手枪子弹后,c,ao起手机,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而傻七则怔怔地坐在床上,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一轱辘翻身下床,摸到保险箱的附近。
他望着密码盘发呆,他不知道密码,甚至想猜,都完全没有头绪。
他也没有设置任何破译装置在附近,房间里更没有安c-h-a自己的摄像头,以至于即便他有机会面对保险箱,他也手足无措。
他总不能把整个保险箱扛了,让老蛇派人来接应。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份无措,让他脑子里闪过一丝光线。
他觉着像八爪鱼那么警惕的人,堂而皇之地告诉别人自己箱子里藏着东西,那可能x_i,ng并不大。
虽然八爪鱼从来不让人进自己的公寓,但若是让人知道保险箱的位置,他人强取豪夺后一炮弹把保险箱轰开,或用激光除掉这钢铁门也不是没有可能。
八爪鱼面临的仇家那么多,他不可能把事情做得那么直接。
要转个弯。
但要转什么弯?
傻七看着保险箱,这敲敲,那碰碰。琢磨了一会他又起身,检查了一遍窗帘和门缝。
确定八爪鱼是真的走了而不是试探自己后,再次回到了保险箱前。
他对着这一只简约而不简单的玩意,苦大仇深地托腮凝思。
保险箱被擦得很干净,只有底座上有一点点碾压的痕迹。
也就是这一点点的痕迹,让傻七倒吸一口凉气。
他马上附身,再次对保险柜这敲敲那拍拍,就像对网吧里死机的主机和自己出租房里的破电视一样。
翻来覆去地摸了三四遍之后,傻七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保险箱有挪动的痕迹,这他妈不就意味着它挪动过。
谁买个保险箱还成天挪它,那么重,要锻炼身体也不拿这玩意做器材。
傻七轻笑,重新站起来,他摁住保险箱的边缘,狠狠地将之往旁边推去。
他把保险箱后面的墙壁和遮住的木地板彻底露出后,又用手在上头轻探。
墙壁除了腻子粉之外还贴着让人眼花墙纸,而木地板的纹路也贴合得没有缝隙。
但如果这就能骗过傻七,傻七也就不用在这一行混了。
他一点一点地敲击着墙面,没发现异样后,又一点一点地敲击着木地板。
果不其然,就在保险箱原先压着的某一块木条下,敲出了和其他区域不同的声音。
这里面有暗格,而暗格里有什么,傻七看都不用看,就已心知肚明。
(93)
事实正如傻七所料,里面的名单有三页纸,洋洋洒洒几十个名字。
而傻七迅速地扫了一遍,竟然只有三四个是他听过的,其余的不仅报纸杂志没有,连他跟在八爪鱼身边那么长时间,都未曾听其提过。
这果然是一条暗线,八爪鱼与之关系撇得不能更清楚了。
傻七马上翻找自己的手机,想要知会老蛇,但还没摁下号码就打住了。
虽然八爪鱼看似相信他,也敢把他一个人留在房内,但不意味着自己的手机没被监听。
何况一旦八爪鱼回来,如果他真的有所怀疑,也定然会检查保险箱周围的轨迹,很有可能第一时间发现傻七挪动过它,从而发现傻七的真实身份。
现在摆在傻七面前的是两条路。
第一条,则是拍下名单,当即撤离公寓,找到安全的地方,换一台电话联系老蛇,让老蛇将自己保护起来。
另一条,则是硬着头皮佯装无事,赌八爪鱼不会检查保险箱旁的轨迹。尽可能继续拖延身份曝光的时间,再找机会与老蛇联系,看老蛇有何打算。
想到此,他还是赶紧先把名单拍下,传不传送是另一回事,至少自己得留个档案。
而当他刚把保险箱挪回原位并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异样时,八爪鱼就回来了。
傻七马上钻回床上躺好,像是刚听见八爪鱼的声音而懵懂睁开眼睛的模样。
八爪鱼的表情很严肃,他出去了两个小时左右,回到家,就坐在沙发旁边抽烟,另一边手不停地翻看手机。
傻七问他情况怎么样,那边回复如何,下一步准备怎么做,他又有什么能帮忙的。
但八爪鱼都没有作答。
等到又过了十几分钟,八爪鱼再接听了一通电话后,才总算舒了一口气,用力地搓了搓脸。
“没事了。”八爪鱼走到傻七面前,摸了一把傻七的发茬,淡淡地道,“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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