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瞎子是青山镇一个算命先生,属于半瞎,白天勉强能看清路,以前逢集经常在镇东头摆摊。
早些年小林庄有户人家盖新房准备结顶,发现天有点阴。
正打算改结顶日期的时候,恰好刘瞎子从门口路过。于是主家就拦住问:“刘先生,今天有没有雨?”
刘瞎子掐掐指头,自信回答:“放心吧,今天没雨,最近一个星期都是晴天”
主家还真信了他的话,招呼一帮人搅拌水泥结顶。
结果刚把房顶弄好,哗啦啦暴雨下来了。
一群人沦成落汤鸡,房顶连塑料布都来不及盖。
至于刘瞎子本人,下雨时着急往家赶,慌不择路,一跟头栽倒水沟里。
他本就是半瞎,再加上沟坡潮湿陡峭,在水里边摸爬半天愣上不了岸,差点没淹死。
还是有人路过看到,急忙把他捞上来。
经此一事,刘瞎子在青山镇彻底出了名,再没有人找他算命。
甚至还有人编出来个歇后语:刘瞎子算命——今天没雨。
听媳妇打岔,徐青山没再提啥“土重埋金”,又转换话题道:“对呀,给磊子说媒的事儿,你还要抓紧。再找找他表姑……”
“我过两天就弄箱鸡蛋和牛奶过去……上次五一人家就打电话,说外甥女在家,让两人见个面。咱磊子不愿意……”
“你再问问燕子,看幼儿园老师有合适的没……”
夫妻俩絮絮叨叨,说到十一点多才睡。
第二天吃过饭,徐磊给母亲打声招呼,骑着电动车离家。车上放了一箱柴鸡蛋,外加十来斤草莓,算是个心意。
趁早不趁晚,他准备先把欠大姑家的2万块钱还上。当然出发前,徐磊先给对方打个电话,确定人在家。
大姑名叫徐青花,严格来说并不是徐磊亲姑。
她是徐青云的妹子,和徐青山同一个爷爷,算叔伯姊妹。关系说亲也亲,但毕竟不是一奶同胞。
真论起亲疏,还要比徐磊大舅远些。可是两人做的事情,却有天壤之别。
人家得知徐青山摔伤后,没等他们张嘴去求,主动送来两万块钱。
这份恩情,徐磊当然记得。
到街上时,他又买了箱饮料,外加一箱面包,凑成四色礼。
四色礼是青山镇走亲戚的一种风俗,不同场合包含的东西也不同。
比如以前订婚时四色礼是粉条(意思两家常年不断)、心肝肺(又叫连肝肺,意思心来心往),还有礼吊和糖包。出门三里地,风俗大不同。
也有人选择公鸡、鲤鱼、酒、红袋白糖,这又是另外一种吉祥话了。
当然现在四色礼没有这么讲究,香烟、茶叶、面包等等都可以往里边搭配。
另外还有六色礼、八色礼、十色礼……这个门道稳立场……千万别被我大舅说动了,磊子能走到今天不容易。”
徐妈点点头:“放心,你大舅是啥人我还不清楚。不过既然上门了,咱不能不招待,总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我中午不回家吃饭,在磊子那里凑合一顿”远远的,徐燕又来一句。
实话实说,她还真不愿看到大舅那副嘴脸。
徐燕到现在还忘记不了小时候有次过年去大舅家走亲戚的情景,离开时对方给压岁钱,特意用红纸包起来。
她看红纸里边卷一大团,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心里很高兴。
结果拆开一看,全是一毛的票子,总共一块钱。
徐燕气得当场把钱撕掉……为此还被徐妈打了一顿。
就冲马德林去年做的那些事儿,跟两家断来往没啥区别。换成个心肠恨的,直接堵住不让进门也不为过。
不过徐青山两口子都不是这种人……对方做事儿不上台面,他们却不能这样。
说一千道一万,马德林还是徐妈亲哥。
既然人家登门,怎么也应该招待,至少面子上过得去。
冰箱里有肉有鸡蛋,徐妈到家陪两人说几句话,又骑着电车上街买几个凉菜。
眼瞅着饭菜端上桌,马德林琢磨有些不对味儿,忙问:“这都中午了,磊子和徐燕咋还没回来?”
“哦,最近一段时间果园忙,他们没功夫回来吃饭。咱们吃吧”徐妈不自然回答。
“忙点儿好,忙点儿好”马德林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他知道妹妹心肠软。妹夫又爱面子。
自己等下提出要求,对方很有可能答应。换上两个小辈,也许直接给怼到南墙上去。
尤其徐燕……这丫头从小脾气大,根本不管什么长辈。
遇事喜欢甩脸色,万一弄得下不来台反倒不好。
马德林还记得曾经给过徐燕压岁钱红包,结果这丫头嫌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钱撕碎,扔自家门口,让他很丢面子。
他倒是忘了只往红纸里包一块钱的光荣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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