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早已在心底杀死了那个惊慌失措的年轻人。可是因为某个笨蛋,他竟又主动去把那个没用的男人找了回来。
贾诩迅速的冷静了下来。他一瘸一拐来到夏侯德的尸体身侧,将长剑拭去血迹,小心的c-h-a回剑鞘。又一瘸一拐的走去角落里一堆杂乱的武器架子旁,翻出一只布包——里面是一把有些钝了的将士佩刀。回去尸体边上拔出佩刀,只几下就把伤口划得不成样子;随后他将刀子“砰啷”一声丢在尸体不远处,终于重重吐出一口气。
陪着夏侯德的营妓本是那个百夫长的相好,被看上后强逼成了营妓,方便玩弄。这一切都是他从百夫长口中问出来的。于是他将身上所有的现钱,包括父亲贾龚的玉佩也都给了百夫长,让他俩能逃得远远的;并换到了百夫长随身的佩刀。
终于将夏侯德布置成了被这把佩刀杀死的样子。尸体被发现后,谁都会认为夏侯德是强抢别人相好,被人杀了,而不会怀疑到贾诩身上。
走下城楼,三千将士们已经在沙场上组成了一个方阵。旌旗飘动,战马嘶鸣,就等下令了。
贾诩以文书做出指示,正要上马,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却袭击了他,让他连马背都爬不上去。
他并没有受多重的伤。但是连日的饥饿和口干,几个日夜的未曾合眼,林中的风寒,自逃亡起就无休止的算计,以及那个离他而去的那个背影带来的、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打击,让他的身体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他知道自己必须带着部队去城北一带进行搜索,张绣是为了引人注意才往那个方向走,估计在官道上就会被截住。可是别说上马,就是要集中思绪和注意力,都让眼前阵阵发黑。他实在是太疲倦了。贾诩再次尝试爬上马背,却差点跌下,抓着马鬃艰难的喘息着。
难道,真的要在这种地方功亏一篑?他不甘心。
一只厚大的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让他不至于身子向后倒去。贾诩略微吃惊的一转头,身后站着的将领高眉阔鼻、眼神锐利,正是于禁。
尽管如此,这个魁梧的将领身上依然有一股纯粹爽快的气质,难怪会跟那个笨蛋合得来。他想。
于禁才回城。夏侯德虽然是太守,却与他诸多不和,这一带的城防基本全是令他一人打理。见到贾诩的时候于禁略有惊讶,他与贾诩曾有数面之缘,跟曹c,ao的其他参谋一样,永远是无论遭遇多大变故都是一副天塌下来也面不改色的样子。而此刻的贾文和却显出些许简直能称为是“狼狈”的状况。从那一丝波澜也没有的表情他看不出贾诩遭遇过什么,但从多年的沙场经验里,于禁分辨出了他的眼神——那是有次他与几个同僚一并被困在火焰包围的山城里,急于求生一刻不停地找出路但又已经有些绝望了的人才有的眼神。
“燕县为黄河南岸布防要点,不容有失。非非常之事不能出兵。”于禁沉声道,“此次集结出阵,还望贾参军解释清楚。”
贾诩闭了闭眼,努力整理了下思绪,便将大营遭劫,张绣来援,现下却身陷半途之事有所选择地快速陈述了起来,听得于禁逐渐瞪大了眼。
“张绣将军落单,为张郃所困!”他瞪大了眼,猛得挥动起臂膀意扯缰绳,力道大得坐骑都惊得直嘶,“我们还在这里等什么?!”说着他一把抄起架在一旁漆黑的长炳刀,一跃而上马背。
“于将军的意思……”
“既然张郃已如此深入,只要北上走官道,必然会迎面撞上他的部队。后备骑兵虽然不如幽州突骑j-i,ng悍但胜在人多,击退张郃绝不成问题!就算不活捉,也定然要救回张绣将军——这便走吧!”
“走不得!”一人尖声说道。贾诩认出,那正是典农校尉,也是夏侯德的亲信之一。
“太守之前说,燕县有严令在先,非主公遇险不得擅自出兵——现下,哪里是主公遇险了?”他这样一说,几个夏侯德的亲兵纷纷响应起来。平时有夏侯德撑腰,基本不把于禁放在眼里。
若是平时,驳斥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事。而此时,贾诩只觉得自己要撑着不晕过去,就耗尽了全部的气力。
他努力揉着太阳x,ue,却看见于禁拨马缓缓踱到数人面前。
“你们是否吃主公的饭,穿主公的衣,效忠于主公?”于禁慢慢说着,忽然扬起马鞭,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告诉你们什么叫主公遇险!主公如躯干,将士如手足!手足若不在,躯干岂能安?!”数人被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贾诩望向前方,军阵一片寂静,无人再吱一声。
于禁拨马回到贾诩身边,道:“事不宜迟,这便走吧!”
贾诩呆呆的望着他,眼神中充斥着诧异,又是说不出的感激。
于禁一笑,坚毅的面容上表情却很憨厚,“不用谢我,同僚还近在咫尺,若是放任不救,禁此生难安。”他吐了口气,又对贾诩低声道:“更何况日后喝酒的时候,若少了个傻小子大唱荒腔走板的西凉歌曲,未免太无趣了。”
于禁看得出贾诩的体力已无法乘马。所以他为为贾诩拉来了一辆马车。
车厢宽大而舒服,拉车的马是曹c,ao赐予于禁的爱马“爪黄飞电”,马车走得很乎稳,车轮、车板、车轴、车厢,也都是经过j-i,ng心设计,绝不会过多消耗乘车人的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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