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觉得不妥。”谢无争跟谢细雨对望一眼,微微摇头,说道,“我家虽然与韦纥有着血海深仇,但细珐与诃勒先后伏诛,此事也算有个了结了。如今的新可汗年少,又哪里做过些什么?再者,谢氏原本门楣也不算很高,若是能够出一位异国大阏氏,于你我都有着好处,想必长辈们泉下有知,也不会见怪。”
云风篁叹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谢细雨道:“只是阔儿……却不知道她是怎么个想法?这孩子的父母兄弟可都也……”
“我同她掰开了揉碎了讲了道理,这孩子你们也知道,素来最是懂事体贴的。”云风篁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谢阔心性跟寻常女孩子不一样,并不看重儿女情长,倒是有些野心勃勃的意思,毕竟谢无争谢细雨虽然是谢阔的堂叔,却更是谢蘅的兄弟。i/i
万一这么听着,认为谢阔过于凉薄呢?
亲爹亲娘一干兄弟姊妹都死在了韦纥的刀下,她倒是喜闻乐见成为大阏氏?
云风篁对谢阔不如对谢猛疼爱,到底养了这许多年,也不希望她被叔父们反感的。
只说道,“虽然原本满心抵触,但听说咱们如今面临的一些困境,很是需要大阏氏身份来抬举门楣后,也就默认了。”
谢细雨闻言,果然神色就缓和了很多,叹道:“却是委屈这孩子了。”
“阔儿的确自来懂事听话。”谢无争也有些叹息,说道,“只是做寻常人家媳妇,这性-子当然是极好的。若是去韦纥为大阏氏,却还得好生教导一番才是。不然,千里迢迢的,受了委屈咱们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恐怕也很难插手。”i/i
云风篁道:“陛下封了她做信成公主后,是立刻着了人教诲的。”
教诲的人号称宫婢,其实出自皇城司。
毕竟,往后谢阔去了韦纥,少不得要通过皇城司,跟国朝这边暗通款曲。
故此许多皇城司的手段,谢阔当然需要有所了解。
虽然到时候皇城司也好,云风篁也罢,乃至于殷氏,都会派遣心腹陪嫁,侍奉她左右,但是为了不让手下彻底的架空,作为大阏氏本尊,谢阔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日子,谢阔深居简出,刻苦学习。
据陈兢回禀,说阔小姐很是用心,甚至比在女学时还要认真几分。
可见谢阔从前跟云风篁说,不想像寻常女孩子那样,恭敬柔顺过一辈子,只想着相夫教子……至少目前为止,是极真心的。i/i
此刻拣了谢阔的一些表现告诉两位兄长,谢无争跟谢细雨听着都是颔首。
末了,就提到陪嫁之人。
让谢无争、谢细雨为难的是
,他们如今手里没什么合适的人手。
一个是会州城破,谢氏主支凋零殆尽,多少年积攒的家生子等心腹,也是十不存一。
而且兵燹这类灾殃里,壮年男子还有着苟且偷生或潜逃而去的可能,妇孺却更难有活路,故此谢氏如今残存的一些仆役,几乎没有几个妇人。而谢阔作为女眷,陪嫁之中倒是可以有男子,但侍奉肯定没有女子方便。
谢无争跟谢细雨商量了半晌,最终决定将随自己出征的家丁调拨几个送与谢阔陪嫁:“虽然咱们家门楣放在这儿,必然不能跟陛下还有娘娘、殷氏给的人比,但终究是一份心意。再者,这些家丁随我们出生入死几番下来,倒是比从前机灵了很多。”i/i
要是不够机灵的,怕也不能在沙场上活下来。
云风篁对此并无异议,毕竟谢阔作为谢氏嫡女,出阁的时候,叔伯姑母陪送人员财帛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事儿说定了,她才有空问起来两人的差使。
谢无争率先让她别担心:“严州那边臣已经打听过,现任刺史是新调过去的,年事已高。差不多再做个一年多也就要告老了。到时候,臣正好前去接任。”
而且严州的具体情况,他也正在了解当中,并且有着一个便利,“臣在军中结识了一些人,有几个校尉正好出自严州当地大族,彼此还算投契。到时候有他们的家族帮忙引荐,想必不会出什么篓子。再者,臣同年之中,也有一些人,有才却无运,迄今郁郁不得志。臣打算到时候招揽一二前往。”i/i
云风篁听着他诉说的一番安排,微微颔首,觉得这堂哥没什么需要自己操心的。
倒是谢细雨,他这库部主事的差使,好就好在近在眉睫,就在帝京待着,与云风篁互通消息也是方便。
问题是,只要顾芳树活下来,兵部尚书的差使就是他的。
以顾氏这两年对谢氏的恶意来看,谢细雨必然成为顾芳树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手段欠缺些,被栽赃陷害到落入绝境也不是不可能。
谢细雨因为谢无争跟云风篁的隐瞒,却是至今还不知道谢氏惨遭屠戮的背后,顾氏的嫌疑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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