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景瑚没有再见到柯明叙。她在和靖堂院外又徘徊了片刻。想走,又不想走,没有什么能比这样的心情更纠结了。
若是什么事都跟抹骨牌一样简单就好了,每个人打出来的牌都在桌面上,清清楚楚。她算一算,永远都不会不知道自己该打什么牌。
第二日晨起,她便去了永宁郡王府一处叫聆训斋的小院上课。柯明叙为她请的老师会在那里等她。
喜欢别人总是一件累人的事情,往常她熬夜和丫鬟们抹骨牌,第二天起来,她从不会觉得累。可昨夜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辗转反侧,早上起来,却觉得很没有精神。
给她母妃请安的时候强打了精神出来应付,怕她看出了什么,还要以为是她反悔了,一让她上学,又不高兴起来。
无论将来如何,即便不是为了柯明叙,她也会好好学敕勒语的,因为她也喜欢。
景瑚有两个姐姐,从前她小的时候,姐姐们还没出嫁,是跟着她们一起在这里上课的。
那先生也知道她满百日便封了县主,是永宁郡王最宠爱的小女儿,所以他的心思都放在两个年纪大些,又乖巧的姐姐身上,任由景瑚坐在前排胡作非为。
到后来,两个姐姐陆续嫁了出去,聆训斋里只剩了景瑚一个学生。又换了一个严厉些的先生,总是不肯放弃,尽职尽责的管着她,常常罚她抄书,她从此就真的讨厌起上学来了。
直到那位郑先生辞馆预备举业,景瑚又要下江南,她才好了些。
她虽然不喜欢那位郑先生,但也知道自己给他添了很多的麻烦,到底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把从前从景珣那里骗来的几百两银子都在道别之时赠给了他。
虽然他也不肯要,还以为自己是好意的告诉了她母妃,说她懂事。结果害的她母妃好好的查了查她的账——毕竟她和永宁郡王平日都几乎是不给她银子的。
她是好心,反而给自己找了麻烦。
景瑚到聆训斋的时候,新的先生还没有来,这倒是难得,居然还有比她更迟的先生。她这样胡思乱想了一通,以手支肘,越来越困,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冬天日头短,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迷迷糊糊间看见一个人坐在她身旁,意识逐渐清醒过来,她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站起来想后退,被凳子绊倒,直接摔了下去。
景瑚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再看一看那人,仍然坐在方才的位置上,淡漠的瞥了她一眼,又继续看他的书。
这人看起来和她一般大的年纪,可能是大她一两岁吧。柯明叙曾说过,为她请的那个老师就是这个年纪的。
永宁郡王府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聆训斋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罢了。看来,他应该就是她的新老师了。
老师果然都是一样的惹人讨厌。
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少年却开了口,“还不肯起来,是等着我来扶你么?”
当然不是了!她只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已。人果然是不能短了觉,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浑沌沌的。
景瑚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而后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虽然方才丢了脸,如今也要做出傲慢的神情来,“你就是孟鹤亭?”
那少年的目光从他手上的书上移开,“或许你应该称呼我一句孟先生。在聆训斋里,我是你的老师。”
“好啊。”景瑚漫不经心朝着他的方向掸了掸衣上的灰尘,“孟先生,我看你也不算是个很合格的老师嘛。学生在课上睡觉,你也不出言管一管。”
他是柯明叙推荐过来的人,她还以为他即便不如柯明叙温柔,说话间给人以春风拂面质感,也不会如今日一般待人如此冷淡。
他又把目光落回了他的书上,“小县主果然有趣,不说自己是一个不合格的学生,第一堂课便睡着,却反而指责起了老师不负责任。”
景瑚冷哼了一声,“这件事,彼此都有错,与其计较来计较去,不如早些开始上课。我倒是很期待,孟先生上起课来的水平又如何。”
孟鹤亭终于合上了他手里的书,站在景瑚面前。也让她看清了他的样子。
虽然他脾性不如柯明叙,这一副皮囊,倒也算是世间少有。他是敕勒人,却和燕梁人看起来也没什么分别,只是头发并不是墨黑的,在日光下透着淡淡的黄。
方才他是坐在阴影里的,此刻站在她面前,她才发现原来他的肤色也有不逊于她的白。
他的鼻子生的倒是要比大多数燕梁男人都好,配上一双沉静的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眼睛,一下子就把其他的燕梁少年都比了下去。
难怪他这样傲慢。生的好的人,似乎总是有一些特权的。不容易被别人苛责。
不过景瑚自己生的也不是不好,不会被他的气势压下去。
“在开始之前,我想先问问,小县主为何要学习敕勒语言。”
景瑚对他的印象不好,就觉得他做的一切与上课无关的事情,都是在找茬。“怎么?若是我回答的不好,孟先生便不教我了?”
他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县主若是不愿说,那便也就罢了。燕梁人到底是如何看待敕勒,看待敕勒人的,在燕梁生活的了这么多年,我也很明白。”
“那先生恐怕是想错了。我没有去过敕勒,在先生之前,也没有见过其他的敕勒人。所以我并不会对我完全不了解的事情轻易的评价。”
站在燕梁人的立场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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