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9年12月。
冬日的北京,气温已经降到了0°以下。不过在城南的一处雅致的阁楼里,却是雾气蒸腾,氤氲弥漫。皑皑白雾中,隐约可见院子里绿意盎然,和整个北京城此时灰白一片的主色调截然不同。
“哈哈哈,威甫兄真是好享受,居然在室外也通了地龙。哎,在北京的冬天里能够看到绿叶,真是太难得了。”
“呵呵,老夫虽然是北方人,但以前在南方做官多年。对南方四季常绿的景色始终忘不了啊。所以,虽说老夫家资有限,但在这个园子里,确实砸了重金。诸位请看这温度计,常温保持在二十度左右,如此,自然能保证这里的植物四季常绿了。”
寒暄之中,阁楼里的五个人坐了下来,自有这位威甫兄家里的下人们进来摆好茶食。
“给威甫兄介绍一下,这个年轻人叫袁崇焕,字元素。万历四十七陈子壮那一科的进士。外放做过一任知县,后来又做推官,现在是尚宝丞。不过这个职位,威甫兄知道的,马上就要没有了。”
这么一说,这个叫威甫的主人微微一笑:对方今天为什么要来这里,其目的至少明确了一个。
所谓威甫,乃是大明现任吏部侍郎房壮丽的表字。此人是北直隶保定府安新县人,在历史本位面上,他能做事:1621年黄河河南段决堤,是其率人堵上了。也足够忠诚:1636年,我大清再次入关劫掠,攻破安新,他率领族人守城,壮烈战死。
不过呢,到底是传统的读书人,所以在价值取向上,他还是偏传统士大夫阶层的。在历史本位面上,如杨涟等东林党人都是他一手提拔的。不过他不是东林党,所以老魏在血洗东林的时候,也只是让他辞职了事。
在这个位面,大明顶层因为皇帝的独裁,以及早早的就把好斗的东林党给干得差不多了。所以中央的权力斗争远不如历史本位面激烈,因此,如房壮丽这样的中立官员,其官位也稳稳的逐步上升。到了这天启十二年,他已经是吏部侍郎,在这次朝廷中央机构大调整中,他负责协助孙承宗做具体工作,拥有相当大的实权。
朝廷机构改革,这官位一下子多出来这么多。毫无疑问的,各方官员都在拼命奔走,想要在新的机构中捞到一个好位置。和帝师党拉的上关系的,自然是去找温体仁、袁可立等人。而拉不上关系的,则是想到了如房壮丽这样的具体操办人。
所以,房侍郎家里,最近很是热闹。
因为来求官的人实在是太多,自然的不是谁都能见到房侍郎的。不过今天来拜访的人,这辈分实在是太高,由不得房侍郎亲自接见。
韩爌,字虞臣,万历二十年进士,大明本土最后的东林大佬。
张鹤鸣,字元平。这是一个典型的‘平日束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的废物级官员。但你架不住人家辈分高啊:万历十七年的进士,距离今日已经有四十二年。整个大明官场,这么老资格的进士,现在活着的已经没有几个了。
所以,虽然这两位现在都已经致仕很久了,但这会儿权势炙手可热的房侍郎还得拿出宝贵的时间亲自接见。
不过,这个袁崇焕,居然能请动韩爌和张鹤鸣两个老前辈来做说客,说不得,也是个有本事的吧?那就,考察一下?
“元素啊。”
“下官在。”
“说起来是老夫的不是,你我都在京师任职,但这些年一直缺少走动。呃,那个,你以前做的哪个县的知县啊?”
“下官是在福建的邵武做知县。”躬身行礼后,抬头看了一眼房壮丽,见对方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袁崇焕再次低头:“少冢宰容禀,邵武位于武夷山南麓,山多林密,耕地极少。下官去了那里,带着当地百姓,开采山区参天大树,主供松江府的滨海造船厂,这些年,我大明的海军扬威四海,实赖邵武出力。
下官又见当地竹林茂密,遂经留在北京的同年牵线,与方山科学院材料实验室联手,开发竹浆纸。新的竹纸厂在下官离任后两年建成,现在,邵武当地百姓,依靠这竹纸厂,生活富裕,民间安乐。下官觍颜说一句当地的新俗语给少冢宰听:‘来了袁父母,修了竹纸厂,活了一县人,逍遥冠福建’。”
“呵呵。”
听到斜上方房壮丽不置可否的呵呵声,袁崇焕心里一紧,又再次躬身道:“下官除了尽力改善当地民生,让百姓安乐外,亦很重视当地教化。天启元年下官到任,二年就修建了北宋名相李纲的祠堂。”
“哦,这个倒是本官孤陋寡闻了,原来在北宋开封末年的主持抗击金兵入侵的李纲,是福建邵武人?”
“回少冢宰,正是。所以下官觉得,邵武有这样的英雄人物,怎么能……”
“元素啊,你怎么看这次朝廷机构大改?”不等袁崇焕再说下去,房壮丽自顾自的新开了一个话题。
“呃……下官觉得,此次大改,功在千秋,利在当代。少冢宰,我大明朝廷原先各部的只能彼此交叉,相互牵制。虽说这也保证了不会出现权臣,但这做事的效率却没法保证。而这次大改后,新设立的各部局,权责分明,各行其是,必然使得我大明朝廷的效率得以极大提高。”
“元素这话,好像都是报纸上说过的吧?”
“呃…..”虽说进门的时候已经脱了厚外套,但此刻脑门上的汗水仍然不自觉的在这装了地龙的房间里涌了出来。袁崇焕咂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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