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呃……不,草民李国助,拜见,不……叩见太孙殿下。”
如果说,这一年的二月从日本出发的时候,李国助的心里还一片悲凉,觉得自家老头子果然老了昏聩得不行。一个区区锦衣卫百户的话都相信,并且派了他这个做儿子的来送死,进而充满绝望的话。那么一路行来,那就是不断的惊喜加震撼。
他们这支船队,从平户出发后先是抵达济州岛:这个岛屿在17世纪的时候还没有具体的名字,只是中日韩三国的海商(海盗)们歇息、补充淡水和交换情报的公共补给站。
正是在这个岛上,田尔耕、李国助一行知道了朱由栋已经南下南京的消息(大明的任何重大决策都会发给朝鲜知晓)。
喜出望外的田尔耕立即命令船队调整航线:不去北京了,去南京!
接近南京的时候,在长江出海口附近,他们这支船队被大明镇海卫的水师战舰给拦了下来。当李国助紧张的命令自己兄弟准备作战的时候,那田尔耕到了对方船上去了一会后,对方马上客客气气的把他送来回来,并且全程派出战船进行护送。
到了这里,李国助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看来这个锦衣卫百户,真的是太孙的人。
李旦出去得很早,多年来都是在国外打拼,李国助作为其儿子,更是出生在日本。虽然李旦聘请流落在日本的中国文人对其进行了基本的中华文化教育,但是李国助的脑海里,对自己的母国始终缺乏直观印象。
就比如说,他小时候的老师教他学习《滕王阁序》和《岳阳楼记》,他就难以想象什么是烟波浩渺。只能是问自己的老师:这鄱阳湖、洞庭湖,与日本近江国的琵琶湖比起来如何?又比如说杨慎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他也无法想象内河河流的奔涌澎湃。只会问自己的老师:长江比美浓的长良川如何?
而这一次真正的回国,一路之上所见所闻,只觉得大明沿江两岸,比起日本不知道繁荣了多少倍。中国本土的景色,比起日本精致有余,雄浑远逊的山水,不知壮美了多少倍。他在震惊之余,内心深处的自豪感理所当然的爆棚了。
待得进入南京皇宫,虽然这只是当年明朝刚刚开国,国力极为有限的情况下修筑的简陋皇宫。但对于顶天也就看过七重天守阁的李国助而言,一样让他的心灵受到了无比的震撼和冲击。
然后,在日本平户人人敬畏的少当家,面对大明皇太孙殿下的时候,自然便手足无措,语无伦次了。
“呵呵呵。”头顶上响起一阵温和的笑声,然后肩膀上就多了一双娇小但却有力的双手,把李国助扶了起来。
朱由栋现在快要七岁了,得益于这具躯体被始祖加强过,所以这时候大概有一米四多一些。而李国助这一年二十六岁,其身高是这个时代中国人的普通身高,大约一米六多一些,不足一米七的样子。因此,两个人站在一起后,身高差距不算太大。
“李壮士,以后见到吾,不用跪。普通百姓见到吾,是要自称草民。不过你们是一般的百姓么?就自称‘在下’吧。还有,叫太孙或者殿下都可以,吾不是那么讲究的人。”
“是,多谢太孙指点。”
“嗯。”稍稍垫了一下脚,拍了拍李国助的肩膀,然后朱由栋的目光转向了另一位。
浑厚有力并带有磁性的男中音迅速的响起:“罪民颜思齐,拜见殿下。”
挥了挥手,自有王承恩指挥其他的宦官来引导三人入座。朱由栋也回到自己的上位,看着这位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以上,体格雄健,面相沉稳的青年道:“颜壮士怎么就是罪人了?说来吾听听?”
“是。”颜思齐毫不作伪的站了起来:“罪民原籍福建布政司漳州府海澄县,家中有父母姐姐和一个妹妹,有六亩三分经常被海浸而减产的薄田。五年前,县中户房小吏不知何故,硬将我家的薄田改为上田。然后我家需要缴纳的田赋就多了整整一倍!虽然父母更加辛劳的种田捕鱼,还将家姐提早嫁出以减轻负担。但终归是无力承受……四年前,小妹饿死,父母绝望之中上吊自尽。罪民实在气不过这口气,便在当夜潜入那户房小吏的家中,将其斩首。然后,罪民便在朋友的帮助下,潜逃到了日本……故而,罪民乃是杀人潜逃,这回到大明,见到殿下,当然只能自称罪民。”
“嗯……”看了一眼周边,除了田、李、颜三人外,就只有曹化淳和王承恩在旁边伺候着,其他人早就退出去后。朱由栋道:“颜壮士,刚才所言,没有什么隐瞒、编造吧?”
“罪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期满。”
“好,如果此事属实,吾只会叫一声,杀得好!”
“殿下!”很是激动的站起来,雄壮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的大礼参拜了下去:“殿下,当初田大人到平户时,四处探访罪民所在。罪民还惊诧的以为,海澄的捕快居然这么厉害,都追捕罪民到日本来了?后来听闻甲必丹见招,才知是殿下要见罪民。罪民不知何德何能,贱名竟然传入了殿下耳中……”
“这个嘛……”有点尴尬啊,我总不能说你颜思齐开台王的大名在后世不说家喻户晓,也是耳熟能详吧?没得办法,只有转换话题了。
“颜壮士,你还没有告诉吾你的年纪呢?”
“罪民生于万历十七年,今年十八岁。”
“什么?”发出这一声惊呼的,是田尔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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