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装卸工赶紧过来,冲工头儿点头哈腰。
工头大力从俩人怀里摸索一番。
帆布工装里面专门缝制的口袋,非常深。
一瓶。
两瓶。
仨。
四个。
四瓶茅台酒摆在了粗糙地面的站台上,其他工人停了下来,所有人把目光聚焦到四瓶茅台酒上。
酒瓶子和被灯光拉长的影子,定格成人赃俱获的画面。
尴尬。
揪心。
紧张。
一触即发。
站台上极度安静,一个火车头吭哧吭哧开过,都站不稳,还有罚款,拘留甚至判几年,家里多少张嘴巴张开等食儿,档案材料里还要写上黑色一笔……跟挨个嘴巴跪一下子相比,那个合算?一目了然。
两名装卸工赶紧鞠躬道谢,拎起那几瓶酒放回原箱,去低头闷声和其他工人继续装车,比刚才卖力气多了。
“赵主任秦总,我也去干活了。”工头大力马上换了一副笑容。
“等等。”
秦著泽叫住工头,让工头略微紧张起来,他以为秦总因为偷酒的事对他还有啥说辞,没想到秦著泽却说,“打了不罚,罚了不打,我看扣钱就不必了,一会儿,我会多给你们一些工费,你带着兄弟们吃个简便的宵夜。”
等工头连声谢了秦著泽一走,赵嵩收起驴脸,换了一副笑容送给秦著泽,“秦总为人宽厚,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应该给这些粗人一些颜色看看,让他们日后懂得如何做人。”
“赵哥,咱们不较真,杀人不过头点地,点到为止。”灯光照着秦著泽一侧脸,显得颇有棱角。
赵嵩赞许地点点头,“行事有度,大礼不拘小节,秦老弟将来一定能做成大事,未来可期。”
“过誉了,赵哥。”秦著泽谦虚道。
俩人说笑间,五百箱酒装进了火车皮,赵嵩进铁路值班室叫货运员出来锁车厢,并把货单交给秦著泽,秦著泽给工头二百块工钱。
说好了酒上车结清货款,但是不能在别人眼皮底下数钱呀,三万四千六,在当时,是个巨大的数额,若被贼人盯上,轻则破财,重则殒命。
出了车站来到停车场,在秦著泽的面包车里把钱点给了赵嵩。
赵嵩父子离开后,秦著泽看了眼腕表,“二修,咱俩去吃个宵夜如何?”
叶修一直没说话,在站台上,工头打人的一幕和两个偷酒的工人在秦著泽面前下跪一幕,给他又上了人生一课。
看着那两个工人,叶修忽然觉得自己幸福无比。
他们的年龄跟我差不多吧!
我跟着堂姐夫住帝都最高档的酒店,吃最贵的馆子,抽着最好的烟喝着最好的酒,每天出门就可以开车来去,风吹不着,雨淋不到,没有人给气受,活得滋润自在。
心中感念让叶修安静如斯。
要不是长得有些粗壮,可以送他一个静若处子形容一下他。
“二修,咱们去南锣铜巷吧,这个时间,那里应该还有饭馆营业,顺着这条路一直开,到了拐弯处我会告诉你。”秦著泽撸下腕表,吱吱吱地,开始每晚例行其事地上发条。
“好嘞,姐夫。”叶修平静地回道,按着秦著泽说的路线往前开。
大哥大忽然响了起来,秦著泽以为是家里打来的,一看来电,是京城号码,摁了接听键。
“秦总,你的茅台酒搞定啦,哈哈。”赵旺轶在大哥大另一端得意洋洋。
看不见赵旺轶,秦著泽也能想象得出赵旺轶是个什么表情。
“这么快呀!?”秦著泽怎能信呢,“我要的可是八百箱,赵老板,来到帝都,咱们是老乡啊,正事上可不许有夸大成分。”
“啧啧,瞧您说的,我赵旺轶何时跟秦总打过诳语,八百箱茅台酒,是处长动了手中大权,从帝都五个糖酒公司要出来的,可以说得上算是全城调拨,要是单从某一个糖酒公司拿齐您这八百箱,除非这家公司的茅台酒会下酒崽儿。”
赵旺轶的语气语调始终是逼格满满。
姓秦的,我赵旺轶在帝都混得咋样?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八百箱酒,如此大的量,说给你搞定,一个下午就给你搞定,我是不是该另外收你一份资源费,我的人脉资源可不是白给你服务。
“酒在你那?”
秦著泽对赵旺轶说的话,无论怎样也不能全信。
“明天下午会由各家糖酒公司给你送到你指定的位置,到时候我会过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概不赊欠,每瓶价格按你给的定价,六块六,办事这么高效,而且不给你涨价,你就偷着乐去吧,遇到我,是你人生中莫大的荣幸。”
赵旺轶非常高调地,不分有用的没用的,吐噜了一大堆话。
嘚瑟!
真能嘚瑟!
喜欢嘚瑟的人,已经成了习惯,无药可治。
秦著泽把大哥大放在耳边,望着帝都夜景,不说话。
“喂。”
“喂。”
“喂喂,喂喂喂,秦总,你倒是说话呀,怎么了?您听得到我说话吗?您那儿信号不好,是吗?”
秦著泽这边越是一声不吭,赵旺轶那边越是火烧火燎,刚刚刷起来的存在感荡然无存。
赵旺轶能不急嘛!
他托女处长把货找好了,秦著泽这边和他玩失联,岂不是把他往坑里扔吗!
等赵旺轶喂得嗓子变了音儿,秦著泽这才开腔。
他笑笑,不知道赵旺轶虽然看不到他的微笑,能不能感受得到,“赵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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