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又咋样?没看见又咋样?”沙莱依旧漫不经心的说着,伸手捞过放在桌子上的兽皮,继续缝制一件小外套。
那是她为儿子过冬准备的衣物,现在虽然是9月,岥止城仍然处于炎热当中,但离寒冬也不远了,还是早早准备的好。
“莱儿,”亚牯蹭了蹭妻子的肩膀,脸上依旧泛起一股喜悦,他开心的是终于有商队愿意来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城市,而不是像其他商队那样直接绕过,“你可知,从祖父那一辈开始就没有商队愿意路过我们这儿,如今终于有一伙商队,若是能拉拢拉拢,或许他们以后还会路过此地,这样城中的百姓也不再坐井观天……”
亚牯其实有一点小私心,他想培养一些人恳求那些商队带上,带上他们国家的国民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学一些有用的本事回来,总比守着这座黄沙遍布的荒野过一辈子来的强。他们这一辈是没希望了,可儿子这一辈呢?他不想放弃,光冲着那些人的衣着,以及骆驼上所托的东西,还有那些护卫腰上撇的大刀,就足以证明他们虽然看起来非常低调,可个个都是有武艺防身的。
荞麦色的手指捏着兽皮一紧,沙莱被自个丈夫说到了痛处,也渐渐认同了丈夫的想法,“你说的不错,我们走不出去,可别人走得进来……他们是卖什么的?”
“尚未得知,”亚牯一想到这就高兴的合不上眼,深呼吸几口气,续儿说道:“赶了一天的路,估计也是疲惫了。明日商谈,到时候方可知晓。”
沙莱点点头,瘦骨针在荞麦色手指的协助下,刺穿兽皮,尾部的线一点点的缠绕着缝隙,不过片刻,一只胳膊就缝好了。
☆、苦城
住处是被安排好了,只是环境嘛有点不太乐观。
梁羽辞捂着鼻子冲进了房间,直接把所有窗户打开,回头便看见自家高贵的殿下,悠闲的走了进来,哀嚎一声扑过去,“殿下呀,你咋就进来了?”
彬鸢笑了笑,对于满室的灰尘与褪了色掉了皮的家具视而不见,走到床边坐下,接过贴身侍卫墨野递来的行囊。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只蟑螂都能把你吓得哎呀哇呀的叫。”墨野刚讽刺完,被他气的脸色涨红地梁羽辞老毛病又犯了。
一般在墨野这儿吃了嘴亏,他总是会循规渐进往彬鸢身边凑,各种倒苦水。就比如现在这样,他嗷了一声,把刚刚与亚牯说话时的气质丢了个尽,十分有辱斯文的扑了过去,拽住彬鸢的胳膊肘,愤愤然的诉苦:“殿下,你瞧瞧他,又想欺压你的招财童子呢!”
墨野脸黑了一圈,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这脸皮厚的跟刷了墙的家伙塞进去。他真害怕自家高贵的殿下和这个蠢蛋呆久了降低智商。伸手把某个脸皮膏药扯了下来,冷着脸道:“殿下累了,回你自个的房间去!”
还在整理行囊的彬鸢对于两人的吵架充耳不闻,继续把一件件外套拿出来,考虑着等会儿洗了澡要穿哪一件。
“你怎么不去你的房间!”梁羽辞反问,鼻子快翘到天上去了。
他哼哼两声,瞧见殿下正拿着换洗的衣物,便知道殿下是打算沐浴,自告奋勇道:“殿下,我去打水来!”
惹人烦躁的噪音消失,墨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他一身黑衣,身上也满是灰尘,腰间的宝剑随着这两年的闯荡,血气偏重,光彩褪色了不少。
选好衣物,彬鸢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最终决定,还是mài_bǐ较耐干旱的种子给这个地方种植吧。比起那些金银首饰,他觉得这些地方更加需要粮食,毕竟穷得连家具都没有几件的地方,金银珠宝也没有粮食重要。
一直瞧着自家的殿下在屋子里瞎转,墨野摸不着头脑的问道:“殿下,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啊?”彬鸢听见有人喊自己盲目的回了一声,呆愣片刻,摇了摇头,回答:“只是在想这地方这么穷,除了种子,估计也没有什么可以吸引到他们……”
“殿下决定就好。”墨野对于这一块完全信任自家殿下。
两年前他可能还会有所怀疑,但经过这两年的相处,他完完全全相信自家殿下有这个能力处理好这些事情,甚至处理得比他们还要好。
墨野有时候细细回想起来,觉得这一切就像一个不真实的梦。
两年前的殿下是一个受众人景仰的天潢贵胄,陛下膝下的金枝玉叶。从未吃过苦,用的穿的皆是上等。可这一切的变故发生的太快,快到眨眼不及,一瞬晃过,五皇子‘彬觞’与四皇子‘彬轩青’双双联手,杀了皇帝一个措手不及。
他依稀还记得那一晚琉璃宫灯火透亮,龙椅上,自封为王的彬觞脚下就躺着已经气绝身亡的先帝。手持利剑率领反军的彬轩青杀了所有公主,挟持着他家尊贵的殿下跪于琉璃宫一片血海之地。
那晚,他家殿下自动放弃了太子之位,放弃爵位,放弃贵族的身份,自愿从商,永不踏入皇族,才换来了玉鸢宫上上下下,上百仆役的性命。
他家殿下排行老三,是周贵妃所生。周贵妃尚在人世之时,便深得先帝喜爱,即使后来重病离去,他家殿下仍然没有因为生母的离去,而受到皇帝陛下的不待见。
那一晚动荡不安,当时他过的也不安宁,到处都是刀剑摩擦的声音,腥风血雨难以平静。听其他当时在值夜班的是士兵说,二皇子殿下‘彬炎’身负重伤,被亲信救走走,至今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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