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董二柱猛地喊出卧虎山的名字,那些攥着手中猎刀钢叉,在其身前五尺紧紧围成一个圈子的村民顿时就发出“啊”的一声惊呼。
原因无他,只因这卧虎山牯牛寨是附近三百里地面内最大的一伙儿土匪。
据说,这牯牛寨中,光是能拉出去真刀真枪得和征粮官兵见仗的精壮悍匪就有二百多。
听人讲,那为首的匪酋姓李,在道上报字号唤做‘赛旋风’。
传闻其人武艺精熟,尤其擅使一对泼风快斧,等闲十来个汉子都近不得身,果真有当年水泊梁山黑旋风之威!
像牯牛寨这等势力强悍的土匪山寨,李家村先前一直奉行‘绝不招惹,也不结交’的相安之策。
只要人家不是直接冲李家村来的,就绝不出手撩拨对面;就算有商队在村门口被劫杀了,那也是你们黑白两道自己的恩怨,与俺们没有一文钱关系……当然俺们这些吃讨山饭的猎户,也和你们这些打家劫舍的土匪没什么相干!
然而等李簜上位里正后,却开始主动向附近几处山寨示好,不但持帖拜山馈送礼物,私底下还偷偷卖给对方不少紧缺伤药。
对此,村中不少老人都有微词,但都被李簜以‘此一时彼一时,眼下土匪势大,万不可被其怀恨在心’的理由,施展手腕压下来了。
可是眼下,那董二柱不但指控李簜和牯牛寨有私交,甚至还一口咬定,当年害死老里正李昶一行的土匪,就是卧虎山‘赛旋风’的手下,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没等脸色青白的李簜开腔解释,突然有一个神情凄楚的中年女子用力推开身前的两个猎户,拄着一条哨棒,踉踉跄跄地走到董二柱身前:“二柱,你,你说什么?”
一见到那张曾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面庞,饶是神态癫狂疯魔的董二柱也不禁在脸上露出一丝旖旎:“秀英,这些年……你老了,也憔悴了!”
只见董二柱双目定定得注视着秀英,全然不理睬身周那些几乎已经将刀矛顶到自己身上的村民猎户,主动抬右手,向着秀英的发鬓间探去,似是像替其拭去那粒粘在鬓角出的草屑。
见董二柱伸手探来,秀英本能地将身一偏,轻轻地躲了开来。
这一下,刚从先前癫狂中稍稍清醒的董二柱顿时就再度炸了起来:“好,真好,竟然连你也这么对我!李秀英,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年是谁杀了你爹李昶么?”
就见董二柱抬手重重一点李簜的鼻尖:“就是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就是他把爹爹他们当年出发的时辰和路线交给了卧虎山的土匪!如不是趁爹爹他们下马打尖时,突然使法儿惊走马匹,这一十二个马术精熟的汉子,怎会被人团团围住,一个也走不脱?!”
这番话刚刚说完,那些原本围住董二柱的猎户顿时就脸色一变,扭头看向另一边:“李簜!这件事难道真是你干的?”
原来这些年,李家村那几位乡老一直对李昶当年被土匪劫杀一事耿耿于怀。
只因这李昶是李家村近百年里,猎术最为杰出的猎人,年纪轻轻就当上带队进山采猎的队头;若是论及如何布置队伍行进队形,简直就是打娘胎里带来的本事。
那位看官问了,这上山打猎又不是行军打仗,要队列队形何用?
这下你算是问对人了,上山打猎和出城打仗,那都是殊途同归的道理。
若是上山的猎户相互之间没有便于互相援护,随时可以分散策应的队形;一碰见恶虎疯熊之类的猛兽,就你推我挡地挤成一团,即便能遇到珍稀山货,也无法抢在猎物逃走前包抄合围……那就真不如舒舒服服地呆在家里了。
以李昶的眼力见识,决计不会安排十一个人挤在一起肩并肩地赶路。
阵势一旦拉开,队首和队尾能撒出去七八百步(约四百米);最硬的猎弓不过才射六百步,得是伙什么样的土匪,才能既围得住队首,又拦得住队尾,连一个活口都没逃出来?
几个乡老思来想去,觉得唯有趁着这些人下马打尖,也就是将跑乏的马匹撒到附近啃青歇力之时,先设法惊走马匹,再收网合围,才有那么一丁点可能将这十一人一并围住。
可是这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因为下马打尖的地方是李昶自己选的!
李昶只要觉得马跑累了,就可以随时喝止队伍停下打尖;这种事压根就没个准头,外人咋可能提前埋伏呢?
况且当时李昶挑选行进路线时,只秘密知会了村里几个话事的乡老,大家都和李昶一家沾亲带故,出卖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可是今天被董二柱这么一提,在场的几个乡老陡然间想起一件事来:李簜他爹李樵子当年恰好就是那几个知道李昶行进路线的乡老之一;还有,李昶他们几个路上吃喝的干粮水袋,是李簜他们家负责准备的!
其实,像准备干粮这种小事,李昶完全不需要假手他人;只是李昶觉得李簜他们家在围捕毕方这件事上一直没机会做什么贡献。
等卖了尾羽,村里家家户户要按功劳大小分润好处,到时真一点好处都不分给李簜家也不合适。
咋说人家也是村里最大的地主,真赶上灾年,说不定就要用人家家的存粮度荒,关系要闹生分了可不好……可李簜家能干点什么呢?
寻思来寻思去,李昶一拍脑袋:“干脆李簜你给我们几个准备些路上吃的干粮吧。”
现在想来,要是李簜在那些干粮里动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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