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
却说那杨新笃因为一直找不到可以脱手云锦的地方,在万般苦闷下走进官道旁的一家小酒店,胡乱点了些豆干萝卜之类的下酒菜,又要了三两白干,准备借酒浇愁。
常言道,这酒入愁肠愁更愁。人这心里只要装着事儿,就算给他摆上山珍海味,也喝不痛快。
仰头刚灌了两杯白酒下肚,杨新笃他就双眼发直,愣愣得盯着窗外景物发呆。
就在这时,突然从隔壁雅间中传来酒店主人的怒不可遏得喝骂声。
“你这天杀的穷鬼,兜里没钱还敢学人家大爷进雅座点酒要菜?
你们今天给我使劲打,一直打到他把吃进肚子里的那只肥鸡给我吐出来为止!”
当时,杨新笃的心中来来回回转的就是一个念头。
“自己这些天也转了不下七八个县镇府城,依旧没有找到愿意购买这匹云锦的买家,看来自家欠下的这笔债务怕是没有指望能还上了。
一想到自己异日八成也是这种被讨债不成的债主当众肆意折辱下场,杨新笃顿时就起了同病相怜之念,当下便起身过去推门喝止。
“不过就是一只鸡几杯酒的小事,店主人你为何却这般不依不饶,当真是想要闹出人的命吗?”
谁知那店主人见到前来阻止的杨新笃后丝毫都没有罢手的意思。
“客人你休要管我家的闲事。如今我要打他并非是为了那只被他吃下肚的肥鸡。
而是恼恨此人一进门就摆出一副有钱大爷的模样来挑这挑那,将我阖店上下的伙计师傅好一阵折腾。
咱做小伏低得好容易算是哄着他吃了点东西,末了却告诉咱他的钱包在路上掉了,却不是故意跑上门来欺负咱?”
杨新笃闻言点了点头:“原来竟是这样一回事,那倒不能怪店主人你生气。”
说罢杨新笃就返身回自己桌上取来包袱,解开系扣后,从中摸出一大块碎银子递给酒肆掌柜。
“这里有一两碎银,总该够主人家你的酒菜钱了吧?
多余的钱也不用你找了,再给弄两个好菜来,我请这位兄弟喝酒!”
俗话讲,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店主人一见杨新笃将银子递上,这态度立马来了个大转弯。
“您说这事闹得,敢情这位爷是客官您的相识啊?
小人眼拙,小人该掌嘴。小的这就给您去预备酒菜,您二位还请在这儿稍候。”
说罢,这店主人伸手冲身旁那两个小二一挥。
“都杵在这里干甚?两个没有眼力见的东西!
看不出人家客官要好生聊会子天么?还不给我快滚?
眼见那酒肆主人竟如此势利眼,杨新笃也只能陪着苦笑一声。
就在这时,忽然从杨新笃身后传来一声豪爽的大笑。
“先前马某不慎在道上遗失了自家的钱囊,这才深陷一场麻烦之中。
方才若不是兄台,马某人多半要挨店主人好一顿拳脚。
这位兄台,兄弟单姓一个跑马上山的马,但不知兄台你高姓大名啊?”
见那人主动开口问讯,杨新笃顿时就大笑转身。
“承蒙兄台齿及,小姓木易之杨,眼下在直隶地界和人做些布帛生意。”
闲言少叙,却说那一日,杨新笃与这位姓马的粗豪汉子在那间小酒肆中把酒言欢,相互之间各说了些罕见的风土人情之事。
待酒过三巡之后,杨新笃略带醉意得冲对面那汉子一点头。
“闻君适才所言,便知马兄你是胸中大有丘壑之人,窃以为兄台不必将眼下这一时困顿放在心上。
不知马兄你到底仙乡何处,可须小弟援你些盘缠回乡?”
谁知那汉子闻言却哈哈大笑道:“有感杨兄弟挂念,这份情意马某先记下了。
只是马某人一惯四海为家,但凡是进了深山老林,便当是回家了。”
那杨新笃一听,顿时就暗暗撇嘴,心想此人八成是喝多了在说醉话,这世上哪有人把深山老林当成家的道理?
不过杨新笃转念一想,觉得对方兴许是有什么不可与人明言的隐私,因此才用这种醉话来搪塞推托。
那行吧,是你自家不要这盘缠,却不是杨某不肯帮忙。
反正这话都已经点到了,自己还是赶紧告辞离开吧。
然而就在杨新笃准备起身冲对面那汉子告辞之时,那人却抢先一步,眯缝着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笑呵呵得冲杨新笃举杯。
“杨兄莫怪马某多事……依我看,现在碰上麻烦的不光是马某,兄弟你的家里肯定也碰上难事了吧?
这云锦虽说是‘寸锦寸金’的好东西,但依着马某浅见,兄台你家这件宝贝搁在这直隶地界,怕是没人敢收!”
当时,杨新笃他乍听马姓豪客那一番话,这心里顿时就“咯噔”一声,连带着方才饮下的酒水都化成冷汗,从脊背之后“汩汩”得淌了下来。
不为别的,这位马姓豪客的眼睛也太毒了!
自己不过就是方才掏银付账时,顺手一解包袱,将里面装裹严实的云锦露出一个小角。
而此人居然就凭这一闪而过的印象,认出包袱里这匹缎子竟然是匹云锦!
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莫不是附近山上行劫为生的匪徒?
眼见对面的杨新笃僵在那里,这额头上还直冒冷汗,对面那个马姓豪客顿时就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竟是马某吓着杨兄了,实不相瞒,马某是一个在旗的旗人,咱本家老姓唤作马佳。
只是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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