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那马车在秦府前停下了,卫队们精神一振,齐声喝道:“恭迎少主回府!”
刚下马车的秦越:……
他望了望这阵仗,心下只觉得可笑,却并没有拂袖而去。
罢了,他那父亲是什么样子的人,帝都又是什么样子,他早已领教过。
他怀里的沈意听到声响,微微动了动,秦越便低头在他额上一吻:“没事,你继续睡。”
沈意蜷缩在他怀里,额头靠着他的胸膛,看着无比的乖觉,像一只无辜的羊羔。
他多么希望沈意的确是一只无辜的羊羔,甘愿被他圈养在身边——但是那不可能。
秦越笑了笑,抱着他大步走近秦府。那卫队首领还要喊些什么,被秦越用眼神制止了。
一时间,庞大的卫队,华丽的铠甲,甚至还有蓄势待发的军乐团,全都变作了滑稽的默剧,呆立在原地不动了。
唯有那银袍黑发的男人拾阶而上,转过府门,只留下了一个挺拔的背影。
眼见秦越就这么进去了,白发苍苍的管家咳了一声,低声道:“赶紧的,乐队吹起来,按原计划继续啊!”
乐队首领傻傻地看着他:“可是,可是少主都走了,我们吹给谁听啊?”
管家心道一句蠢材,这阵仗一部分是做给秦越看的,更大一部分却是给百姓、给其他家族看的。他也懒得一一解释,只吩咐着:“让你吹你就吹,废话这么多!”
乐队于是吭哧吭哧地吹奏起来,这欢迎仪式便照常进行下去,不论是秦家人,还是围观的百姓们,都是一派欢乐祥和。
唯有管家悄悄回头看了看府中,心下担忧:
这么多年了,这小祖宗还是这样子。若他还像往常那般顶撞家主,可怎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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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中,秦越望着身前亦步亦趋的中年人,挑了挑眉:“怎么是你,秦全呢?”
那中年人闻言腹诽道:秦全在门外跟你打了个照面,感情你完全没注意到他吗!
他心下嘀咕,面上只是笑:“秦管家忙着接风宴去了,说我曾是少爷的伴读,和少爷熟,便派我来伺候少爷。”
“我都说了不必接风宴——”秦越说到一半,吐了口气,“罢了。”
在修仙界,众人把他当做大能仰望,什么吩咐都不必说第二遍。可是在秦家,虽然他们口口声声喊自己秦道主,但是心里还是把自己当做那个小少爷,事事想替他安排。
若是曾经的秦越,恐怕会大肆嘲讽一番然后扬长而去,但是如今么……
秦越低头看了看怀里熟睡的沈意,心道不急。
来日方长。
秦越一路走进自己的房间,把沈意轻轻放在了床上,为他盖上被子。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熏香,薄如纱翼的精美床帐沙沙作响,虽然秦越动作轻柔,但是经过这一番折腾,沈意还是醒了过来。
他迷迷瞪瞪地看了秦越一会儿,半梦半醒的样子倒是挺可爱。
秦越忍不住笑了起来,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沈意?”
沈意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蹦出几个字:“秦越,你就是个畜生。”
“……”秦越看着他脖子上凌乱的痕迹,目光微微一顿,“我不是故意的。”
沈意却径直甩开他的手,翻过身不看他了。
秦越看着沈意的后脑勺,自知理亏,低声道:“你先休息,我去叫厨房给你做点点心来?做你最喜欢的南瓜饼好不好?或者酒酿丸子?绿豆糕?还是——”
“——你好烦!”沈意干脆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只露出了几缕发丝。
然后他瓮声瓮气道:“我什么都不吃,你出去,我要睡一会儿。”
秦越依言闭上了嘴,最后再看了他一眼,为他放下床帐,转身出去了。
秦越关好了门,不动声色地在门上下了禁制,一面还不放心地嘱咐着那中年人:“派人候着,无论有什么动静,都来向我通传。”
中年人连声应了:“是。只不知这位贵人醒了,我们该如何称呼?”
“就叫他——”秦越说着,却卡了壳。
他本想说那是他的道侣,可沈意如今早已不是修道者,更不再属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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