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哥,你这是怎么了?”李碧筱本来正坐在大帐与侍女说话,忽然见到李珙掀开门帘,快步走进来,坐下“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碗水,就仰天躺在榻上。李碧筱觉得他似乎不大高兴,走过去轻声问道。
“无事。”李珙闷声说道。
“是不是因为大唐士卒被烧伤之事?丰哥,此事我也听说了,对大食人十分愤恨;但这也不是你的过失,不必自责。”李碧筱猜测他生气的缘故,劝道。
“不是因为这事。”李珙不耐烦地说道。
“那,是因为不能立刻报复大食人?”李碧筱又道:“大食将领也都是能征善战之辈,岂会不防备我军报复?不能立刻报复也是常事。”
“也不是因为这事。”李珙再次说道。
“那是因为何事?”李碧筱彻底猜不到了。
“你们都出去。”李珙对屋内服侍的宦官、侍女吩咐道。他们答应一声,又躬身行礼后离开帐篷。很快,帐篷里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
“我忽然觉得,我当不了大军统帅。”李珙说起自己郁闷的缘故。“而刘琦比我还年轻几岁,但他却能作为大军统帅,指挥千军万马作战。”
“刘琦始终记得嗢鹿州之战的目的,不与敌军争一时长短,善于出计谋但又不寄希望于奇谋诡计,而是以堂堂正正与大食奴交锋为主,这些我都做不到。”
“还有……”李珙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主要内容就是叙说他发现的指挥打仗过程中自己的缺点,以及刘琦的优点;讲述因自己年纪比刘琦大但用兵打仗却远不如他而产生的郁闷之情。
“丰哥,这是好事啊!”出乎他预料,听完他的话,李碧筱却这样说道。
“这是好事?这如何成为好事了?”李珙立刻问道;同时心里想着:‘她不会是在看我笑话吧?’
“丰哥,你想,当年汉高帝用兵打仗如何?”
“汉高帝略有用兵之能,但与当时的人杰相比就大大不如了。”李珙回答。
“是啊,汉高帝用兵打仗并不出色,常常被项羽,甚或其他诸侯击败;大汉能在争霸中击败项羽与其他诸侯国主要凭借韩信、曹参、英布等人用兵打仗。”
“但最后成为大汉皇帝的却不是韩信、曹参、英布等人,而是汉高帝陛下。可见为人主者,并不需自己用兵打仗极为厉害,只要能够驾驭用兵打仗厉害的人。”
“丰哥,这样想来,你就不会为自己用兵打仗不如刘琦而烦闷了吧。”李碧筱最后笑道。
“还能这样想?”听到李碧筱的话,李珙愣了一下,忽然大笑起来。他笑了好一会儿,慢慢才止住,对她说道:“你可真会劝说。”
“我也觉得自己很会劝说。”李碧筱笑着回答道。
“哈哈!”李珙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了,因你的劝说,我现下完全不再烦闷。”李珙止住笑,不再说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适才在作甚?”
“将下人都叫进来吧?”李碧筱却没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这样反问一句。得到准许后她走到门前,吩咐下人进来服侍。不一会儿宦官与侍女走进来,为他们二人倒茶又准备点心。
“妹妹听闻大食人在城中放火,许多人被烧死烧伤;又听说将烧伤的士卒都用船带回河北大营,安置在伤兵营里。妹妹就想着去探望一番,安抚受伤士卒。”李碧筱这才说道。
“你还是不要去了。”李珙说道:“你瞧见被烧伤那些人的惨状,会把午饭吐出来的。”
“真有这么惨?”李碧筱追问道。她确实听见过士卒尸首的人说形状实在太惨,劝她不要去看;但心里仍然半信半疑。
“你千万不好去看。”李珙也不知该如何给她形容那些如同焦炭的人的样子,只能这样嘱咐道。
“好,那我不去看。”李碧筱也不坚持,答应道。但她又道:“那我总能安抚并未被烧伤的将士吧?妹妹听说了,凡是有同袍被烧死的军队,丰哥下令全部撤回河北大营。妹妹总能去安抚他们。”
“你一个女子,何必总是抛头露面?”李珙道。他其实并不喜欢李碧筱不时去慰问士卒,即使李碧筱每次都带着面纱旁人看不见她的长相,也不喜欢。
“当年平阳昭公主领兵作战,高祖也未曾多言,反而在昭公主葬礼时力主以军礼葬。我只是时常慰问士卒而已,也一直带着面纱,有甚不成的?”李碧筱说道。
她不是不知道李珙反感她总抛头露面,但她喜欢,别的事情她都会顺从李珙的想法,但这件事必须反驳。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你愿意去慰问士卒,就去吧。”李珙见碧筱举出了高祖皇帝的先例,没法再辩驳,只好拱手投降。
“怎好此时就去?”李碧筱却又说道:“丰哥,自从大食人发动攻城一来,你即使在河北大营也忙碌不堪,咱们兄妹有一段日子没坐在一块说话了。今日正好丰哥有空,咱们说会儿话。”
“好,咱们说会儿话。”李珙立刻答应道。随后他直起身子,李碧筱也坐到他身旁,他们二人就在榻上闲聊起来。
“丰哥,一谈到军务,你就提起刘琦。妹妹有些好奇,其他将领难道就不干事?”听李珙说了一会儿,李碧筱忽然问道。
“其他将领自然也做事。只是我从一开始就最信任他,凡是都吩咐他做;后来发现他确实很有本事,不仅差事能办的井井有条,还会用兵打仗,就将嗢鹿州之战的全权也都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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