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不吭声,抡着斧子,一次次地凿着铁镣。
这丫的脾气太硬,至少也是花岗岩级别的,我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一定能信,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用行动来说话。
就这么劈了十几下,那铁镣终于出现了裂痕,我累得够呛,坐下来歇了歇,然后点上一支烟,自顾自抽着。黑狗则保持着错愕的神情,呆呆地看了我半晌。
终于,他不再骂我,而是试探着问,“你还有烟没有?”
我点头,依旧没说话,然后从烟盒里掏出一根,递到他嘴边说,“不怕我下毒,你特么的就抽!”
他笑了,咧开嘴,露出一副很自然的表情,然后张开嘴咬住烟蒂,说火呢?
我给他点上,他深吸一口气,半眯着眼睛,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良久后从鼻孔里喷出一股白气,说马勒个巴子,痛快!
我好奇地盯着他鼻孔,说你抽烟怎么一个鼻孔出气?他嘿嘿一笑,摇头,说如果用烧红的铁丝,直接插进你的一个鼻孔,相信你以后抽烟也会变成我这样子。
我听得头皮冒汗,说啊?他仍旧笑了笑,摇头说无妨,就算只剩一个鼻孔,老子一样能活得好好的。
我沉默了,有些不能理解,良久后才试探着问,“贺斌到底怎么折磨你的?”
他不说话,冷眼看我,忽然把烟蒂吐出来,说你要是歇够了,能不能先把老子放出来再说?
他终于不再怀疑我是跟贺斌一伙的,只是语气依旧不怎么客套,我并不在意,擦了把汗,然后继续抡斧头,连凿了小半个钟头,终于把铁链劈开。
黑狗哈哈一笑,将爪子屈伸,胳膊肘上猛地弹出一股气流,肌肉膨胀了不少,居然将铁链未被劈开的地方强行震开,然后把手伸到我面前,“小兄弟,你累了,把斧子给我,躲到一边去。”
我依言递出了斧头,默默退到一边,就看见黑狗闭上眼睛,不断调整着呼吸,良久,他忽然将目光猛然睁开,眼中闪过一片厉芒,提气暴喝,“哈!”
砰的一下,斧头凿在第二幅铁镣上,蹦出刺眼的火光,等我定睛再看的时候,那斧刃居然打折弯曲了,而第二根固定在胳膊上的镣铐,却是应声断裂,被劈成了两截。
我看的眉头一跳,忍不住抽了口凉气。
这丫的,这么猛?
要知道那镣铐虽然不比铁链,但也是精钢打造,我花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弄断一副,他就这么一斧子搞定了?
解放了双手的黑狗,十分轻松地站起来,活动着手腕,然后依葫芦画瓢,又劈开了腿上的脚镣,这才大模大样地走向我说,“小兄弟,大恩不言谢,今天我黑狗承了你的人情,将来一定会还的!”
说着,他居然撇开我,抬腿就走。
我站起来,冲他背影喊道,“你先等等!”
他把脚步顿住,回头看我,说怎么?
我想了想,十分严肃地道,“你身上有伤,好多地方已经化脓了,就算是铁打的,顶着这一身的伤出去,撑不过几天还是得挂逑,不如我带你去医院?”
他撇嘴一笑,问我干嘛对他这么好?
我叹了口气,一脸认真地说,“我和风黎是朋友,就这么简单。”
他顿了一下,似乎从我眼里读到了认真,于是沉默着点头,说好,我受了伤,的确需要找个地方静养。
我说那干脆去二院吧。黑狗不解地看我,说二院这么远,干嘛要过去?
我苦涩一笑,说我还有朋友也在二院治疗,刚才只顾着追贺斌了,都没顾得上去医院探视一下。
半小时后,我陪黑狗来到了医院急诊部,他一身的伤,好多地方已经化脓。急诊室医生匆匆给黑狗做了检查,赶紧将人推进了病房,我一直跟随在后面,将黑狗已经被安顿好,便主动上前说,“你在这里休息吧,我还得上楼去看一个朋友。”
谁知我刚要走,黑狗却忽然把手伸过来,轻轻捏着我的胳膊,我回头问他怎么了?这铁汉子憋红了一张脸,居然露出一副很窘迫的神情,小声说,“我没钱交住院费……”
我笑了,拍拍胸脯子,说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离开病房后,我先给黑狗垫交了刚才做手术的钱,然后匆匆搭乘电梯,去了李雪所在的病房。
其实有时候想想,当个修行者也未必是好事,我入行三个多月,不是在医院,就是在通往医院的路上,自己也烦了。
来到李雪所在的病区,远远地,我看见了她二姐李莉,正抱着胳膊在走廊边走来走去,心中顿时一阵忐忑,咬了咬牙,还是硬着头皮上去,向她打听起了李雪的情况。
李莉说已经动过手术了,还好没有生命危险,不过那把刀插得很深,估计得花一两个月的时间来调养。
我把头埋得着了,小雪已经醒了,你不是要探望她吗,先跟我去病房吧。
我还是摇头,说不了,自己只要站在外面看看就行。随后我告诉李莉,“你不用跟李雪讲,我来病房探视过她,你刚才说的话很有道理,我跟李雪本身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作为普通朋友,也不该离得太近,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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