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省城的路上,袁峰先问沈九妹:“以前可曾去过省城?”
“去过一次。”后者实话实说,“知道秋宝是在鸿云武馆学艺,打完粮草后,我借口察看贝侯府上的动静,独自往省城走了一遭。”
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当时,她虽是圣女身份,却执行的是军务,而非圣女堂里的任务。再加上,包括来回,她总共只做了两天两夜的行程计划,所以,在她的强力要求下,私兵们没有随行。
到了省城后,她直接先打探鸿云武馆的方位。结果,她无意中得知,贝侯府与鸿云武馆竟是都在同一个城区。如此一来,她更能便宜行事了,比原计划足足省出了小半天的空闲时间。她在秋宝他们药谷对面的小山头上静坐了小半天。对于当时的她来说,这是难得的、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小半天。后来的几年里,每每撑不住了,心里生出放弃的念头,她都是靠回味这小半天,才得以慢慢重新拾起斗志。
当时的她,根本就不敢奢望能够有朝一日重得自由。能够彻底摆脱“义父”,摆脱圣女堂,她就谢天谢地了……
现在想来,幸好自己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始终没有放弃自己,不论有多么艰难,自己都坚守做人的原则,咬牙熬过了。
当然,更幸运的是,那个时候,她结识了峰哥。
看到身边的人,沈九妹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起了兴致:“峰哥,我听齐妈说,省城的戏很好看。我从未看过呢。”前两天,齐妈闲扯时,无意中说到去年随齐伯逛省城的事。其中,就提到了齐伯带她去戏园子里听戏。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当时艳羡极了,心想着,也不知道自己与峰哥什么时候也能有这番闲情意致。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到了。
袁峰爽朗的应道:“好啊。省城的戏园子都在北城区的东边。我记得以前戏园子的日场是从未时末开始的。我们买齐了调料,再去看戏,时间充足得很。就是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规矩改了没有。”结识这么多年,妻子头一次提出来要听戏。那必须得满足啊。
沈九妹笑道:“就是改了,我们也未时末过去。不论演的是什么,我们听一场便是。”
袁峰笑了:“你这也能叫听戏啊?”
“我哪会听戏?就是去尝尝听戏的味道。”沈九妹如实应道。更确切的说,她就是想随峰哥一起逛一回戏园子。至于,听的是什么戏,是在哪个戏园子,哪个戏班子,什么内容……这些,统统都无所谓。
袁峰微怔,很快明白过来,握着她的手不由心疼的紧了紧:“好。”
待到了省城,两人先在城外一处僻静的山头上降下飞剑。居高临下俯视全城,沈九妹惊道:“是不是我记错了?总觉得省城不如上次来的热闹。”这是客气的说法。事实是,她看着省城比上回更显沧桑。街道、屋舍还是上回的样子,不过都更加陈旧了,给人一种灰扑扑的感觉。两边的商铺都还开着,门口却少了招揽生意的伙计。街上的行人也少了差不多一半。
袁峰自然也已看出来了。他抿了抿嘴唇,说道:“看来这些年,到处都一年,寻常人的日子是越过越艰难。”
他以前对仙门也是充满期待的。不然也不会散尽身家,领着部众偷渡进入仙山,而后,加入巨剑派。然而,这些年,见多了仙门的所做所为,他对仙门是越来越失望,直至象现在这般,认为仙门与仙庭,仅仅是五十步与一百步之差而已,完全不抱希望。但内心里,还是希望仙门得了凡人界之后,因这五十步之差,能够少许善待老百姓们,让所有人都稍微好过一些。结果,这次回来,他发现这竟成了他的奢望。换了仙门,于老百姓来说,完全是换汤不换药。更有甚者,因为各地都辟出了两个仙门理事处,所以,要交的税目反而更多了。不论是商铺,还是寻常人,日子都越来越难过。
这时,山底传来一阵喧哗声。有一队人抬着一顶凉轿往山上而来。凉轿比寻常的轿子简单得多,就是两根滑竿上安着一把竹躺椅。今天的太阳厉害,轿上还搭了一把小油布伞。是以,他们俩能够一眼就看出轿上坐的是个炼气境后期的年轻男修,还有这厮作威作福的嘴脸也一览无余。从衣饰来看,此人应当是省城仙门理事一处里的一个小管事。
随行的其余五个人,有两个是抬轿子的民夫,两个是跟班装扮,还有一个在前头引路。后面三人都是凡人武者。境界最高的是引路的那个,高级武师。两个跟班都是中级武师。
“走,我们打这边下山。”袁峰觉得恶心,同时也是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拉着沈九妹从另一边下山。
那里全是陡峻的山崖与密林,根本没有现成的下山之路。不过,以他们的修为来说,要下山,何需路?
待喧哗声还没到半山腰时,他们俩不但已经到了山脚,而且还转到了这边来。
抬头看了一眼半山腰的那厮,袁峰拉着沈九妹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官道走去。
“峰哥,我觉得他们象是上山去找我们的。”沈九妹一边跟着走,一边小声提醒道。那山上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啊。是什么能让这位小管事亲自走一遭山顶?多年的叛军生涯,以及之后被仙符兵追剿的经历,她几乎是本能的生了警觉。
袁峰其实也是心中生了怀疑。只是,他刚才还答应了妻子,要陪她去听戏。说起来,这是他们头一回真正的出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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