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策
乔阁老,原名鹤霖,是昭国闻名遐迩的天才。十岁秀才,十五岁中举,二十岁入阁,风光无两。只是时运有差,大元朝国力渐雄,气势汹汹欺压周边小国,百万兵围昭国四面,昭国小国举全国之力硬抗了不到半年,终究力穷难持。几番周旋后获得委曲求全的机会,已是侥幸。至此一国为属纳贡求存,太子作质远居里城。乔鹤霖恰是在此时因为资历尚浅因而背景清白,又却有治世之才,被推上相位,辅佐当年因几乎丧国又年年受元使羞辱而颓丧的国主,勉力周全一国朝政和百姓生计。可想而知,国事日日为艰,不到十年,风华之年的乔鹤霖已熬出了白发,而国主更是抑郁难舒,病卧而逝。迎回太子登了新帝后,乔鹤霖欣慰地看见朝堂上算是有了一两分朝气,年青帝王毕竟难以舍弃励精图治的使命,也有不顾一切的拼力而为的勇气。二十年心血付出,眼见着国力渐有起色,甚至在三年前趁着机缘成功接回了出生后就做了质子的太子。然而有何用?身在盅中,别人手儿一晃,便是天翻地覆。
“阁老,有一书生登门求见,说是自荐才学。已在门房等了近两个时辰了,劝不走。”天擦亮就上朝,天黑透了才到家的乔阁老,一进门就有挑灯迎候的管家报上了府上的新事。
“哦?”这可是好事。国弱民疲,国事凋敝之下,人才也越发难求,三年一次的科举都应者寥寥,这主动求上门来的,更是少见。乔阁老不愿让人空等,但今天又实在心力交瘁了。边走边随手接过管家递上的拜贴,打算就先让人回去再约个时间。撕开拜贴,抽出一看——文题《讨元兴昭策》,是一篇……檄文?饶是三十年朝堂沉浮的老人,都经不住心底一颤,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皱着眉往下看,很快一页翻完,又翻了一页,手上总共四页的文章看完后,已不知不觉停驻了脚步,一旁管家提着灯笼看完一封拜帖后就陷入沉思的自家阁老,也不敢出声打扰,静静地等了足有半柱香,才听到吩咐,
“再添两样小菜,再把人带过来吧。”
林晟钰两人午时入京,之后草草住了店,就辗转打探到乔阁府,接了拜贴的门房伙计倒是十分客气,只是说阁老上朝未回,如果愿意,可以在门房等候。那自然是要等的,只是这一等就等到了入夜,和曹崇礼两人枯坐着也无闲话可聊,要紧的话更是不能在此乱说,胡思乱想多了也只好煎熬着。直到看见了披星而回的官轿,和半柱香后来相请的管家,才迅速收敛起心神,恢复心里的严阵以待,保持着面上恭谨又略带张狂的合适态度。
管家带着林晟钰过了过了小小内院边的回廊,再穿过厅堂,就进了一间朴素的饭堂。只见方桌四椅,五六碟寻常的小菜摆上,一位满头白发的清瘦老者持壶端坐,憔悴的脸上不见笑意,开口的语气却是温和。
“林公子且与老夫小酌两杯,随后还要讨教一二。”
“托阁老抬爱,学生岂敢!”林晟钰惶恐落座,小心地陪着吃完饭,应付着乔阁老貌似无意地对身世出处的盘问。汉中林家是一个大家族,这个年纪的子孙里也却有林钰这一号人物,林晟钰机缘巧合下与林家此子在里城偶遇结缘,如今无奈冒充一下身份,一时也不惧漏了底,随着乔阁老的细问,倒是心下有了底:自己这算是入了阁老的眼了,有戏!
果然饭毕,林晟钰就随着乔阁老被带进了书房,书桌上摊着的正是林晟钰拜府的檄文。
一壶淡茶,一席阔论,直到两更天。
“国如蝼蚁,敌如狮虎,焉能论胜?”
“有何不能?损刚益柔,以夷制夷,犹有可为。就说元使制衡一事……”
要如何才能解了国之困厄,林晟钰在三年前曹显回京后就开始思考,陆续也有一些针对具体问题的主意传书给曹显践行,去年读过国主家书后,明白为了曹显也为了自己,一些事都将是命定的责任,终将面对的问题,就更是思虑得更多,更周详。面对诘问,胸中自有丘壑,侃侃而谈间妙语连珠,过得几许,乔阁老已连连击节而叹。
“唉,若不是时局沦陷,林贤侄今日之论,必可引为过策,徐图以就。可惜啊!可惜!”
“阁老怎有此言?”林晟钰心里一突,语气里的担忧已然真切,“学生入京听闻国主薨,甚憾!但早有耳闻,太子殿下自小为质,历经磨难,得幸归朝后笃行国事,勇武明睿,堪为明主。继而有之,何谓绝之?”
“唉,你有所不知啊。”乔阁老面露哀戚,摇头不迭。
“莫非……莫非太子已有不测?!”勉力控制着颤抖的语调,笼在袖中的拳头紧握,指甲直陷入肉中。
“……”
二更天的时候,曹崇礼等在乔府门房处,接到了彬彬有礼地谢过送客的管家的林晟钰,一走过乔府的拐角就捂着胸口瘫了下来,被曹崇礼接到了怀里。
“老曹,他肯定出事了,阁老知道却不肯说啊。”
曹崇礼心疼地扶着哀痛又疲倦的林晟钰回住店,安顿着睡下,自己却不睡了,出去偷偷入了宫。自从入宫被拿下后,就一直探不到曹显的下落,怎么想都是凶多吉少。一想到即渴望着消息,又害怕得到消息的林晟钰,曹崇礼也只有尽己所能,但眼见着天色将明,终是一无所获。因为国丧,太子又在狱中,宫内一片死寂。国主追封已故太子妃为后之后,就拒绝纳妃,内宫本就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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