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榜次日新科秀才照例要去拜见大宗师,行簪花礼,吃簪花宴。
这天天不亮,李满囤便起床洗头洗澡。洗好后又拿干发帽擦去头发上的滴水。
乘着等头发干的间隙吃了早饭后李满囤拿红枣端午刚送的薄荷牙粉刷牙,足刷了一嘴巴的清新薄荷味才罢。
天热头发干得快。等洗完脸,李满囤就破天荒地学媳妇王氏家常梳头的样子拿梳子沾了桂花油给自己挽了个香喷喷的发髻,拿新买的青玉簪子簪上。
插好簪子,李满囤对镜左右拉了拉确认不会掉,方才戴上黑纱儒生巾。
再换穿上浆得笔挺的官制秀才袍服,腰间挂上青云玉佩,李满囤又照了回镜子。
看到镜子里眼角的皱纹,李满囤回想起同龄人谢子安的年轻面貌不觉心生艳羡。
红枣在就好了,李满囤心中可惜:能替他在脸上抹点脂粉——不说妆成谢子安那样,好歹也装饰装饰,如此他见大宗师也显得体面。
无奈珠无滚圆,李满囤叹息一阵,遗憾的放下镜子转拿起书着“宁静致远”的折扇来正院寻谢尚和谢知微一起去提督学院。
谢尚努力这么久终于过关斩将取了小三元,心里这一份志得意满自是不用说。
今儿是显露荣光的日子。
一早谢尚也和李满囤一样沐浴梳妆——谢尚不但搽了桂花油,而且还涂了红枣给他特制的润泽面脂和唇膏,就是为在人前有个好气色。
李满囤一见谢尚不觉怔愣了一下。
李满囤觉得今天的谢尚和昨天的看着有点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总之就是觉得比昨儿精神好看!
李满囤下意识地看了谢尚好几眼,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一事悄声问道:“尚儿,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跟红枣一样画脸了?”
自以为无人能看出他涂了脂粉的谢尚……
看谢尚不说话,李满囤心里有了底,不自觉地搓着手问:“尚儿,你既然会画脸,能不能也替我画一个?啊?”
虽然跟女婿讨东西非常失礼,但今儿李满囤却是顾不得了。
谢尚无法,只得让显荣拿了自己的面脂和唇膏出来一样给李满囤挑了点。
正好谢知微进来看到问在干啥,谢尚少不得给谢知微也挑了些。
按谢尚指点涂好面脂,李满囤对镜自照发觉面色细白不少,原先脸上的坑坑洼洼虽说仍在,但仔细看却似浅了。
这脸上的坑都能填平?李满囤心念转过不觉大喜,正待再接再厉多涂点,彻底填平,便为谢尚所阻止。
“岳父,”谢尚劝说道:“这天热,面脂只能薄涂,涂厚了,汗一出,反而不美!”
如此李满囤方才怏怏作罢。
再等涂了肉粉色唇膏,李满囤看到镜子里自己精神气暴涨的模样不觉大喜,赞叹道:“这什么口脂?竟然这么长精神。”
“尚儿,你这面脂和口脂都是在哪里买的?我也去买两盒!”
“岳父,”谢尚无奈笑道:“这是年前红枣特地给我做的。”
才用第一回就给岳父知道了,谢尚扼腕:红枣少不得以后也要分岳父一份了!
不开心!
谢知微照着镜子原也想跟着李满囤一起讨,但听说是侄孙媳妇做的,便闭了嘴,决定家去后找他娘……
进院按名次站队,为首三人:案首和二、三名,其中案首居中。
后面则五人一排,如此四十一排。
作为第一百九十八名,李满囤的位置在第四十排,即倒数第二排。
寻到自己的位置,李满囤看看身后两个鬓角灰白的老秀才,再看看和自己并排的三个同龄人,便觉得他这个位置还不错,可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后面两个才是扛榜。
他还不算最后!
对于自己院试只得一个第二,文明山原本心有不甘——明明二试文章他都发挥出自己最高水平了,文明山如此想:咋会还没干过江中府的谢尚?
他们江南府才子这些年的名声难道是假的不成?
不止文明山,他几个知交好友也都心存不忿,昨儿午间吃席时甚至还脑补出了科举黑幕——大宗师出身翰林,而谢尚的爹谢子安也是翰林,谁能保证他们之间没有交易?
但自午后看了文思让人从谢家门堂拿来的谢尚两篇应试文章,几个人就闭了嘴。
虽然俗话说“文无第一”,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谢尚的第一篇文章和文明山的尚可说是两可,但后一篇,立意却是高了文明山以及他们所有人一头。
周子说:“文以载道”。作文章最要紧的就是立意,然后在此基础是再谈其他。
几个人无话可说只能怏怏散了。
文明山昨儿看了一后晌带一晚上的谢尚文章,最后决定今儿早些来——文写不过人已经是丢人,文明山暗想:若是再托大来迟,就在一处。看到谢尚昂首阔步的过来,两人无奈地各往外挪了一步,让出了中间的位置,然后方对谢尚拱手道:“谢案首!”
从常理上讲,谢尚这时候应该说些“一榜之内皆兄弟,你我年岁相当,以后当兄弟相称”之类的近乎话,然后文明山和应用再客气地套路一回,最后三人互换一下年岁,彼此间哥哥兄弟的叫起来,方才是同年间该有的亲热。
但为着文明山先前想给李满囤做女婿的前事,谢尚一点也不想同文明山称兄道弟,便只疏离回礼道:“文公子,应公子!”
文明山……
应用……
看到谢尚神情自若地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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