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尚可喜对萨必图还算是客气,但今日却是不管了,不管怎样,他是黄天吉亲封的“王”,萨必图只是一个参政,虽然建虏是汉人的主子,但他尚可喜是黄太吉特许,除了黄太吉一人,他不认其他任何建虏为主子。
除了修建水池,破解明军的炸城,尚可喜起来,激昂的说道:“这是王师十年以来,第一次杀到辽南,威胁到建虏的腹地,决不能半途而废,城中不过三千兵马,经今日一战,损伤必多,明日一鼓作气,四面齐攻,就不信拿不下区区海州!”
谁都知道,张家玉不但是代表自己,隐隐也是代表太子,虽然此次渡海攻击,没有随军文官也没有监军太监,但张家玉其实是将这两个角色都兼顾了,当然了,张家玉本人对太监监军是反对,他认为应该给带军将领起。
他二人带头发言,原本有点心疼兵力损失的吴三桂和马科,自然不能反对,于是吴三桂下令:“诸军回去休息,明日继续攻城,不拿下海州,绝不罢休!”
……
千里之外。
在吴三桂为如何攻击海州而烦恼的同时,黄太吉之子,统领两万骑兵,从通州奔袭五百里,忽然杀到河间府城下,击溃五千漕兵的豪格,同样也陷入了是否继续攻城的困境。
已经三天了,虽然数度危急,虽然披着重甲的建虏和蒙古士兵,两次登上河间城头,但都被城头明军奋力击退,激战之中,豪格两次亲临前线,直冲到城下六百步的距离,冒着箭矢,亲自指挥,但却依然无法拿下河间府。
虽然被豪格袭击,五千漕兵只剩下五百,但漕运总督史可法知耻而后勇,为了坚守河间府,他可说是把生命都豁出去了,他亲自坐镇建虏攻击最猛的东城门,矢石如雨之中,挥舞长剑,往来冲突,高声鼓励城头将士的士气,其间他差点为建虏射上城头的弓箭所伤,不过依然无所畏惧,整个攻城期间,都可以看到一个穿着绯袍,身边只有三五个护卫的明军官员,手持长剑,在城头来回穿行,哪里战斗最激烈,他就出现在哪里。
河间知府颜胤绍,御史周尔淳等人守卫其他三门,也都是奋不顾身,城中军民,全力动员,官绅商人,有钱出钱,有人出人,年初就已经设立的社兵,在此次守城战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面对凶恶的建虏,社兵们表现出了极大的勇气,和官兵不同,这些社兵们更多的是为了保护自己在城中的家人,他们或许对朝廷没有那么大的忠心,但对自己的家人,却绝对是要豁出性命去保护。
史可法颜胤绍等人抱定必死的决心,亲在一线,鼓舞士气,城中兵马虽然不多,但各种物资准备充分,军民更是上下一心,如此,看起来孱弱不可能坚守的河间府,竟然硬生生地挡住了建虏大军,连续三天,排山倒海般的攻势。
太阳落下,黑夜笼罩大地,城墙下扑倒的尸体,层层叠叠,流淌的鲜血染红了护城河,燃烧的火光中,有未死的军士犹在血泊中挣扎,而城头上,疲惫的明军靠在墙垛上,大口的喘气,染血的残破军旗在火光中,无力的张扬……
虽然不甘心,但豪格却不得不下令收兵。
接下来,他将面对一个严肃的问题,那就是,是否还要继续攻打河间府?
照黄太吉临行前的叮嘱,豪格只有三天攻打河间府的时间,三天能下最好,如果不成,豪格要立刻掉头返回,劫掠青县沧州天津等地,搅乱京南,以为大军补充粮草辎重,同时截断明国通过运河,北上支援京畿的通道。
现在已经三天了,是否要撤兵呢?
随行的汉军镶蓝旗副都统张存仁认为应该撤兵,没有能一鼓作气拿下河间府,城中明军已经从最开始的惊慌,慢慢镇定了下来,而随着战事的进行和伤亡的增加,己方士气却是低落了起来,不宜继续攻城,应该按照皇上的命令,转而攻击北运河各处城池,青县,沧州静海等地,继而回军通州,和主力大军汇合---这本就是临行前,黄太吉对他的叮嘱。
“肃亲王,河间府急切难克,还是暂且撤兵吧。”张存仁知道,豪格对没有能攻下河间府,十分不甘,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好机会,却拿不下河间府,实在是让人沮丧,但小不忍则乱大谋,决不能因为河间府一地,坏了皇上的谋划。
豪格坐在灯下,脸色冷冷地不说话,对于张存仁退兵的建议,他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
从小到大,豪格对皇阿玛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从没有抗拒的时候,但今日,他却是有些不同的想法和心思,河间府的抵抗虽然激烈,但却已经显现出了疲态,山东总兵尤世威吓的后退八十里,明国兵部侍郎吴甡的两万人马,龟缩在青县不敢动,河间府孤城一座,方圆百里之内没有救兵,大军毫无后顾之忧,完全可以放开手脚攻城,此正是拿下河间府的好时机啊。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现在退兵,回到通州,那么他此前歼灭五千漕兵,震慑京南的功劳,就烟消云散了,原因很简单,他攻打河间府三天,折算兵马将近两千余人,以两千余人换取歼灭史可法五千人的功劳,算起来,他是一点功劳都没有,照建虏内部不成文的规定,己方一个士兵,换取明军三个士兵,才能算胜利,一换二,是平手。
可豪格怎么能接受一场平手?
不说别人,只说多铎鄙视的眼神,那一声“小耳垂”,就会令他受不了。
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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