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辛夷站这么一会儿,双方又各走了一步。
她爹才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进来的人,捏着颗白子,皱着眉冥思苦想,也不知有没有注意到自己就要落进人家的陷阱里了?
叶辛夷蹙起眉,很是无奈地微微提高了音量,又是一声唤“爹!”
叶仕安还没有反应呢,对面的人却是骤然抬起头来,目光往她扫了过来,四目相对,他不知为何,眼底掠过了一抹笑意。
而叶仕安则后知后觉抬起头来,果真才瞧见叶辛夷不知何时来了,还就站在他身边,却也只是温温笑问,“怎么了?”
叶辛夷总觉得方才沈钺那一抹笑有些奇怪,只是还不及思虑个什么,听得她爹问,便是忙道,“我是说,差不多时候该摆饭了。”
“再等一下吧,等我们将这盘棋下完,今日下晌反正也不开铺子了,晚点儿吃没有关系。”说完,居然又迫不及待扭头去关注棋局去了。
叶辛夷倒是从来不知道,她爹还是个棋痴呢?莫不是因为棋逢敌手的缘故?
“咦?”叶仕安看了棋盘一眼,却是惊了,原是沈钺已经又下了一子,可却全然不是方才那般的态势。
于他而言,是峰回路转,于沈钺,却是自绝胜机。
沈钺叹了一声,“没有瞧见那一步,可惜了……落子无悔!”
叶辛夷则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刚才那一笑,是因为这个?他到底什么意思?
心里疑虑更深,她却不想再待在这儿,反正他们还有一会儿功夫,她便先避出去好了。
今日天阴,出门便是一阵凉风拂面,叶辛夷反倒一个激灵着清醒了许多。
抬头看了看天,铅云厚重,将日头牢牢挡住了,今夜,怕是无月好赏。
一顿饭吃罢,宾主尽欢,叶辛夷腹诽着,那样一个冷心冷面的人,还有披着的锦衣卫皮子,到底是何处惹了她爹的青眼?还有啊,也真是个有本事的,这一顿饭,她人在灶间,却也能听见这堂屋内笑语声声,叶辛夷瞥了一眼沈钺那张八风不动的脸,倒是没有看出来哪儿讨人喜欢?
沈钺很是敏锐,几乎是同一时间便觉察到了她的目光,倏地抬起头来,捕捉到了姑娘来不及挪开的,审视的目光。
被逮到便被逮到吧!叶辛夷很是坦然,甚至朝着他微微扯了扯嘴角,这才移开了视线。
管你是不是登堂入室,另有目的,这会儿一顿饭毕,你也该滚蛋了吧?
叶辛夷想着,心情有些飘扬。
眼看着众人都吃完了,她便使了个眼色给叶菘蓝,姐妹二人开始收拾了。
谁知,她却是高兴得太早了些。
听得沈钺叹了一声,她当时便觉得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他后面的那些话,便是让她险些没有忍住,喷出一口老血来。
“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或许是没有家人可念,晚辈从来不知,过个节原来可以这般快活,只需聚在一处,哪怕只是简单的一顿饭,也能满心欢喜。”
这话说得……叶辛夷后颈窝一阵发凉,下意识地便是抬眼望向她爹,想要使个眼色。
却已是晚了,叶仕安听罢,略一迟疑,便是关切问道,“之前也没有问过,熒出你……”
“叶大夫用不着这般避讳,我是个孤儿,早已没了家人。所以什么年节不年节的,从前于我是没有半分特殊的。今日倒是有赖叶大夫,还算过了一回节,晚辈已很是知足了。”这般说着,沈钺便已是起身,作势要走。
他要走,那便让他走呗。一口一个晚辈的,他才小她爹几岁?
叶辛夷这会儿倒是不介意她爹让她送客。
“唉!等等!这哪儿叫过节啊?这不过是一顿便饭罢了,你这么说了,又要这会儿走,岂不是打我老头子和老叶的脸吗?你说是不,老叶?”拦人的是老铁,开口的也是老铁,他倒是大方得很,还顺道将她爹也一并拖下了水。
叶辛夷瞪着老铁,银牙暗咬。
“铁师傅说得是,熒出啊,既是难得遇上,那便留下,一道过了节才走。”叶仕安却是发了话。
是了,都这样了,他这主人若是不发话,那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些?
可是……什么难得遇上?他分明是不请自来的好吗?而且,这摆明了就是耍心机想要留下来,她师父那头脑简单的中计也就罢了,难不成她爹也看不出来?
“这……不太好吧?会不会太打扰你们了?”沈钺迟疑地抬起眼望了望几人,那目光更是在姑娘脸上多顿了片刻。
“这有什么,左不过多一个人添双筷子的事儿,倒是你莫要嫌弃我们粗茶淡饭才是。”
“叶大夫言重了,您家里的饭菜,再是可口不过。”语调那个真诚啊!
逗得叶仕安和老铁皆是笑了一通。
“那便留下,多吃一顿。”
叶辛夷心底好似有一万匹马儿奔驰而过,面上,却还是沉静如常。
她自信,并没有让沈钺看出什么端倪来。
却是不知沈钺在北镇抚司和诏狱那样的地方待久了,每日里见到的多是牛鬼蛇神,形形色色,哪里会瞧不出姑娘心中的不愿?
他心里有些失落,不过想起昨夜书生与他说的话,总算打起了精神来,都说烈女怕缠郎,他纵然满腹真心,也得有机会让姑娘看见不是?
已经走出这一步了,也不怕更丢脸了,脸皮厚些,便也是了。
是以,沈钺收回了目光,也不再去看叶辛夷的脸色,兀自微微笑着,“那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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