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的中军再次压上来,阿礼达有些讥讽,又有些震惊。
这感觉就像走在路上遇到一条疯狗,挨着棍子还要扑上来咬自己的疯狗。
但不管它叫得多凶,疯狗就是疯狗——阿礼达心中骂了一句。
他张开弓,盯着关宁铁骑中一名冲在最前的百户,眼中凌厉的光芒一闪,箭矢激射而出。
“噗”的一声响,那百户应声而落。
马匹长嘶一声,一转头跑开,消失在黑夜当中。
一百七十步的距离,开弓平射,一箭杀人!只这一手,让那百户麾下的骑兵登时心生寒意,冲锋的气势便是一滞。
“杀!”
阿礼达扬起刀,亲自带阵,迎向关宁铁骑的中军。
“楚军已经没有兵力了!我们击溃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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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也在策马跑动。
他在中军的中央,此时还没接触到敌军,于是有些走神起来。
他远远望着阿礼达,感到有些可怕。
这可怕不是因为阿礼达这个人,而是王笑从他身上看到了整个‘爱新觉罗’的缩影……
努尔哈赤与舒尔哈齐兄弟起兵至此已六十年。
这六十年来,努尔哈赤生子十六人,都是自幼从戎,弓马娴熟。褚英、代善、莽古而泰、阿巴泰、皇太极、阿济格、多尔衮、多铎……几乎都是青史有名的擅战之将。
舒尔哈齐的儿子中亦不乏将才,阿敏、济尔哈朗、费扬武……都留下过赫赫军功。
这些人不光能打。而且除了其中个别一两个,他们大多也擅长生孩子。下一代又是都是自幼从戎、弓马娴熟。
六十年下来,这些爱新觉罗已达数百人,他们全是在马背上长大,自小历经战火,征女真各部、征朝鲜、征蒙古、征大楚。建州、海西、察哈尔、萨尔浒、大凌河……这一个一个战场皆成了他们的历炼。
这些人中随便拎出一个无名之辈,都有击败过楚军上千上万人的功业在身上。这些,还只是爱新觉罗一脉……
与此同时,他们罚赏分明到了可怖的地步。舒尔哈齐欲反,努尔哈赤将其囚禁至死,却罪不及其子阿敏、济尔哈朗……皇太极甚至极倚重济尔哈朗。
他们以军功论封赏,凡事皆‘众议’,凡事皆‘宣力’。
反观楚朝,别的不说。打仗以文官统率、以宦官监军,武将皆听其号领。历任蓟辽督师大多文臣出身,延光帝观其经略文章,一拍案便可引其为当世名将。
似乎寄望这些读圣贤书的文人一朝上了战场,便能摇身一变为不出世的战争天才;寄望于某个擎天一柱似的英雄人物凭一己之谋略,便能力挽狂澜……
这一切,都让王笑觉得可怕。
在王笑的理解来看,这就好比两个企业争夺一个市场,楚朝像一个老牌企业永远耻笑着对手是个家族企业。
但那个家族企业每个成员都亲自扑在市场上,每个成员都持着股份,抱有要做大做强的野心。它的一切问题在这个时间段,暂时都因为效益好而被遮掩住。
反观这个老牌企业,人员糜烂、章程冗余、藏污纳污……各种问题因为长期亏损全都爆发出来。节节败退之下,它慌了手脚,空降一个又一个市场部经理去与人家争。
如今,王笑自己便是这位新空降的市场部经理。
他看着阿礼达,愈发感到整件事的棘手
——“他娘的,这小子还只是个曾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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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已经没有后手了!击溃他们!”战场上又有人喊了一声。
王笑收回思绪,抬起头,闭上眼。
他似乎俯瞰到整个战场……
这一仗,如果两万余关宁铁骑只是对阵四千余正红旗兵马,还是能啃下来的。但加上绿营的四万人,其实是以三万对四万余人。
赢面似乎很小了。
“但,我只要击败你就可以了,曾孙。”王笑心中自语了一句,睁开眼,目光再次望向阿礼达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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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的一声,阿礼达手中刀斩下,将一名关宁铁骑砍下马来。
他依旧很从容。
秦成业的前锋军、前卫军马上就要败退,右翼也快支持不住,绿营已经支援过来,只要和绿营一起围住秦成业的中军,这一仗便要赢了。
秦成业不会再有后手了。锦州城的关宁铁骑只有三万,剩下的步卒再多,此时出城也已来不及。
胜局已定。
阿礼达心中下了判断,但战场的经验让他还是十分慎重。
亲自斩将激励了正红旗的士气,他便稍稍让了一下,缩回自己阵中。
果然,有人冲他来了。
一群铁骑毫不犹豫向他撞上来,杀气凛然,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林绍元!”勒克德浑大叫一声,兴奋地提起刀便冲过去,迎着林绍元砍去。
阿礼达眯了眯眼,看着林绍元手中的大刀,眼睛一亮,亦是领着亲卫迎过去。
“铛!”火花四溅……
双方都是披重甲、持大刀,长刀翻飞、风声阵阵。
巨大的力量压下来,林绍元眉头一皱,背上的伤口再次迸裂开。
阿礼达与勒克德浑的力量超乎意料,战阵经验也很是老道。
但他们并不蛮干,而是身体半隐在阵线中,时不时扬刀向林绍元砍去。
反过来,林绍元若想杀他们,便马上有十数个旗兵迎上来。
关宁铁骑急着冲破他们的阵线,越急,正红旗的阵线就越像一道铜墙铁壁。
林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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