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厂长您别发火……”王天林被吓了一跳,但还是故作镇定的小声说道。
“因为这些不明来路的磷矿石让厂里停产磷肥一个半月之久,县里天天过问,几乎就要取消我们磷肥生产资格了,我不发火?”
“这厂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季度奖金都因为磷肥事故取消了,我不发火?”
“自查了一个多月没查出个屁,我不发火?”
“你请来的老师一开始也没个方向,我不发火?”
楚军胸膛起伏,部队军官退役的本色展现无疑,一连串反问句让王天林哑口无言。
沉默了好几分钟之后,楚军见王天林这样闷着也不是办法,只好在椅子上坐下来,沉声问道。
“天林,既然那段时间我出差不在,为什么更换矿石来源这种大事你不想办法给我报告一声?就任由着朱宏杰折腾?”
“楚厂长,这事儿我冤枉啊!”听到楚军总算提到重点上,王天林立刻大倒苦水:“我只是质检科科长,这矿石原料一向是原料科科长马子明负责,这应该是他先给您汇报才对啊!”
“你这还把锅摔到那个成天拿着样本检测,也不去货场看看的马子明身上?那我这些年提拔你图的是个啥?”楚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我……”
“别我我我的了!这份给县里的报告最后必须要写清楚磷矿石来源质量问题,你给我牵头去搞,别再把事情给我整歪了,赶紧去!”
随着对方一声怒吼,马子明终于冲出了办公室。
楚军这才关上门,静静的坐在了椅子上,闭眼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过了一遍。
两个月前,他被省化工厅选中去省城天都参加一个为期十天的培训班,刚好碰到磷肥原料磷矿石的库存需要进货。
而平时就和自己不对付的副厂长朱宏杰在自己去省城期间,自然而然的代理了厂长的职权。
但朱宏杰却没有按照惯例在以往那家已经进货两年多的南云省矿场进磷矿石,反而临时转为从西川省一家新的磷矿石矿场进货。
而在楚军返回厂里之后就爆发了磷肥质量事故,偏偏这事儿从头到尾也没人告诉自己。
虽然这两个月查来查去,但谁也没想到是原料变更出了问题导致的。
这事儿倒也不能全怪王天林和马子明。
首先,马子明这个原料科科长几乎就没参与过调查。
为啥?
因为磷肥出问题,最不可能的就是磷矿石问题。
这不仅在行业内没有先例,而且那些生产的磷矿石就一直在库房里摆着的,任何人都能看到,别说普通人了,就是几位技术最好的科长看到那些灰不溜秋的玩意儿和过去没有任何分别,谁又会想到它会出问题?
其次,王天林也检测了多次,那批磷肥其他问题没有,就只有肥力下降一个毛病,搞了这么多年的化肥厂,换成谁第一反应也肯定是生产设备或者工艺流程出了问题,而不可能是磷矿石的问题。
你以为和其他东西一样,是个东西就能冒充磷矿石啊?
不夸张的说,这年头磷矿石不说独一无二,至少这整个天河省大大小小的化肥厂,从省里到县里,无一不是使用的磷铝锶矿石,就是唯一的!
正因为所有人的惯性思维,乃至包括王天林请来的童四方,一开始都被局限了,压根就没有考虑过磷矿石问题。
要不是在关键时刻跳出来个钟白,当场鉴别出那不是磷铝锶矿石,而是硫磷铝锶矿石的话,恐怕他楚军现在都依然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每天上午在厂里开会发火,下午就到县里当乌龟被训。
一想到这儿楚军就窝火,这朱宏杰大不了在其他事情上和自己争权夺利,怎么这一次就偏偏突然脑子进了水,换了磷矿石原料搞出这么大的事情呢?
“朱宏杰,你年轻气盛想接手化肥厂,我起初还考虑早点退休,现在看来这厂子交给你怕是不是……”楚军猛抽了一口烟,想到。
要是随便换另外一个本厂提拔的干部当副厂长,出了这种纰漏,楚军怕不是第一时间就把对方骂个狗血淋头,再把他的副厂长给撸了!
但偏偏朱宏杰的来头又不小……
说起这位年轻有为不到四十岁的副厂长,那可是有点背景的。
以往副厂长的任命,都是厂里开个班子会,上报给工业局再报给县里备案就成,但偏偏半年前朱宏杰走马上任的时候,是县里先给厂里打的招呼!
楚军还记得那天工业局局长俞志鹏把任命文件带到厂里来给自己时候的场景。
俞志鹏有些意味深长告诉楚军,这位空降的副厂长朱宏杰有点来头,听说是有地区的背景,才导致这一次上任的流程,从以往的惯例变成了县里先给工业局打招呼上报,县里随后开会定下来之后直接发文,最后才让化肥厂知道。
自己知道消息后,也曾经跑去找相熟的分管工业的副县长程淮鲁,打听这位副厂长朱宏杰的来历,却被领导一句“问那么多做啥?来的是个副职,你好好当你的厂长就是”给打发了。
这下朱宏杰到底是怎么当上这个副厂长的就更让楚军感到疑惑了。
不过,朱宏杰来了之后,这位听说是正牌中专毕业的副厂长一开始倒也没怎么搞事,安安分分的当着他的副厂长,按照厂里的安排分管他该管的那几样业务。
但过了三个月之后,朱宏杰就开始了。
某次厂领导碰头会上,朱宏杰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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