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慧就此在谢家大宅安顿下来。
她按照先前向哥哥谢显之保证过的那样,每天早晚去给谢老太太请安,陪谢老太太吃饭、说话,闲暇时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看书,练练琴棋书画,跟丫头们玩笑聊天,似乎时间也不难打发。只可惜桂园那边的工程还在收尾,而她院子前往桂园的通道又被封住了,不然她还能跑桂园里逛去呢。
谢映慧对于家人决定将桂园出租的事有些难以理解。她认为把家里的园子租给别人使用,就意味着家道中落,体面扫地了。那在京城的高门世家中,是极为丢脸的事。
然而,当她前往贡院西街的小宅玩耍,在兄妹们闲谈间提起此事时,谢慕林很直白地告诉她,不出租不行,因为家里值钱的产业都叫平南伯扣下了,若不想法子开源,一家老小都要喝西北风。而家里剩下的东西中,就数这座桂园最值钱,不舍得卖,租还是无妨的,就连园里的出产,也可以换钱呢。有了桂园的收入,家里人无论是留京的谢老太太与谢映容,还是回老家的文氏、谢显之等人,就都有了生活费,还可以给任上的谢璞减轻一点负担。
谢映慧听得哑口无言。曹氏不指望谢家能供得起女儿的富贵生活,因此没少给女儿塞生活费。谢映慧手头银子一点儿都不缺,光是金陵城中几大银号出的银票,就有整整一大匣子呢。她本来不指望从谢家人手里得到月钱、零花什么的,如今才猛然发现,家里的经济条件大不如前。他们家,是真的穷了。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她曾经信任尊敬的舅舅平南伯。
搞不好平南伯府如今维持富贵生活的钱财,就有很大一部分是从谢家抢来的。
谢映慧顿时觉得窘迫不安。有些事,没有亲眼看到,没有亲身体会,她是不会明白平南伯给谢家带来了何等灾难的。但现在,她知道了。
她犹豫了一下,想到表哥对自己的种种承诺,便尝试着说:“这些都是我舅舅在世时犯的过错。要不……我去跟表哥说一声,让他把我们家的产业还回来?哪怕是只还一部分也好,总不能真叫家里人受穷吧?”她还是觉得,出租园子太掉价了。
桂园可是她母亲曹氏的得意之作,十几年来一直在金陵城中闻名遐迩,不是亲友与达官贵人,都休想能一睹园中风采。可如今,这个园子即将变成暴发户或平民给钱就能进来玩乐的所在,价钱还开得不高。这叫人如何能接受?
谢映慧的想法很天真,然而在座的其他人都比她更现实。
谢徽之直接道:“曹文衡是不可能答应的。大姐,他真的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清白无辜。若说他从前真的对平南伯所为一无所知,那如今他既然已经知情,还向你表示知错,愿意向谢家陪罪,又为何从未提过要把产业归还谢家呢?可见他的忏悔不过是在哄你而已。”
谢映慧的脸立刻耷拉了下来。
偏偏谢显之也开口道:“三弟言之有理。大妹妹,你不要轻易相信曹文衡的话。比如你这次搬回家中住,明明合情合理,他却还要生你的气,差点儿跟你吵了起来,这事儿就做得十分不通。他若是真心为你着想,就没有理由拦着你回家,更没有理由逼你住到宁国侯府去。”
谢映慧板着脸道:“这事儿我就是随口向你们抱怨一声,心里并未真的生气。舅母和表哥虽然恼我不听他们安排,但最终还是随了我的意思,可见还是宠着我的,只是一时半会儿拉不下脸来罢了。等我过几日回去看他们,送点东西哄他们高兴,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表哥不过是与我拌句嘴而已,大哥拿这个挑他的刺儿,有什么意思?!”
谢慕林与谢谨之一听,便知道这姑娘开始起逆反心了,再跟她说下去,她兴许就要翻脸。于是后者拉住了想要吵架的谢徽之,前者给谢显之使了个眼色,转头对谢映慧温声道:“大姐比我们更了解曹文衡,既然大姐有这个把握,想必是有底气的。那大姐就去试试吧,我们在家里等你的好消息。”谢映慧不去真的碰个壁,又如何能发现曹文衡的真面目呢?
谢映慧愣了愣,脸色顿时缓和下来:“二妹妹愿意信我?”
谢慕林笑道:“大姐姐说得这么有信心,我为什么不信你?”接着话风一转,“不过,我得先问问大姐姐,如今平南伯府的情况如何?听说之前承恩侯派了人去监视平南伯夫人,还把她架空了,不许她插手府中事务?那现在怎么样?那些人可都回承恩侯府去了?”
谢映慧不明白谢慕林为什么要问这些,但还是照实回答:“舅舅的丧事办完后,那些人就都走了。大舅舅派那些人来,原也是为了阻止舅母大办舅舅后事罢了。事情办完了,他们自然不会留下来。”
谢慕林点头:“这么说,平南伯府的产业如今是自家掌管着了,承恩侯府没有抢了去?阿弥陀佛,那太好了,我还怕曹文衡有心无力呢。”
她又继续问:“那你观察着,如今平南伯府是谁在当家?主持中馈的必定是平南伯夫人,那外头的事务呢?曹文衡是否有管过府里的事?平南伯夫人能听他的吗?大姐姐,我问这个也是为了你。曹文衡遭逢大变,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当家人,我们总要知道他撑不撑得起门面,有没有足够的魄力和才干才行哪。如果他只是扶不起的阿斗,那我们又如何能相信,他将来能让你过得好呢?”
谢映慧的脸微微红了,面上犹带几分羞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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