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也注意到多尔衮年仅十岁,身上流露出的锐气却与众不同,便转头看了一眼,道:
“小小年纪,你打过几仗,当真以为明狗们是好对付的?”
多尔衮不为所动,淡淡道:
“那毛文龙是挺难对付,正蓝旗一万余甲兵,加上两万余包衣从役,没打下来还损兵折将。”
“这样的仗,就算打过再多,又有什么用?”
“多尔衮——!”阿敏上前几步,瞪着他道:“你未免也太不将自己的叔叔放在眼里了!”
“在大金,做事凭的是拳头!”
多尔衮面对几乎一拳就能把自己揍懵的阿敏,却是没有丝毫畏惧之情,他的依仗,就是上头坐着静静看戏的那位。
阿敏先是一怒,差点动手,反应过来,即又是哈哈大笑,拍着多尔衮的脑袋,道:
“小小年纪,就如此勇悍,想来日后定能成为我大金巴图鲁啊。”
“借你吉言。”
不等多尔衮回话,却是努尔哈赤突然发话,过了片刻,他又是戏谑一笑,问:
“此去朝鲜,战果如何?”
此话一出,代善、黄台吉等人纷纷后退数步,面色不善,气氛也变得紧张。
自代善被罢黜后,黄台吉看见了曙光。
但是这道曙光并不明亮,而且随时可能被黑暗吞噬。
其实,诸子当中,努尔哈赤最喜欢的既不是代善,也不是黄台吉,而是年仅十岁的奴儿哈赤。
黄台吉明白,努尔哈赤这次派多尔衮领兵去信州,既是让他杀辽民立威,也是要让他立功,然后进入军营。
除多尔衮外,努尔哈赤喜爱阿敏这个糙汉的程度,却也是超过了老谋深算的黄台吉。
见多尔衮与阿敏争论时,努尔哈赤先是不发一言,后又坚定地支持多尔衮,黄台吉就觉得局势不对。
他在心中暗暗思忖:
“十四弟如此年幼便就展露出这般惊人的魄力,日后还岂得了?
看来,要找机会联络阿敏,让多尔衮在信州铩羽而归,杀杀他的气焰了。”
至于固图自保的代善,现在已不被谋求汗位的黄台吉视作真正的对手。
黄台吉有些唏嘘,代善、多尔衮、阿敏,想争夺汗位,自己的对手有点多。
阿敏先是一愣,急道:
“大汗——”
“此番攻朝,我本欲先取皮岛,再攻克义州,然后直取王都,逼那朝鲜王就范,为我大金臣属。”
“然后呢?”努尔哈赤冷冷问。
阿敏将拳头攥紧,击在柱上,恨恨道:
“本来听内应说毛文龙就在铁山,奴才这才兴师动众,动员了正蓝旗全部的包衣,夜袭铁山。”
“水门口守将宋轶,还有毛文龙在铁山的全部亲眷,数千明军,都在这一战被大金兵斩尽杀绝。”
“但那毛文龙不在岛上,奴才事后才从尼堪口中得知,他居然刚好在前一日的晚上与毛承禄出岛打猎去了!”
“这是天意,非奴才作战不力,望大汗明察!”
奴儿哈赤沉默片刻。
其实,阿敏所说是事实,这他知道,毛文龙的确是有够幸运,当时正蓝旗从尼堪口中得知,毛文龙就在铁山岛上。
恰好在夜袭的前一天,毛文龙渡海出去打猎没回来,这是赶巧了,谁也不信毛文龙会提前得知。
要是提前得知阿敏要夜袭的消息,他为何不部署抵抗或提前撤退,而是留全家人在岛上等死?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毛文龙运气太好了,刚好躲过一劫。
在这之后,毛文龙遭受重创,但是却回到皮岛迅速组织起残余的东江军,在新上任的登莱巡抚袁可立接济下,缓过神来,率兵支援朝鲜。
他的战术努尔哈赤很熟悉,肯定是放弃主力决战,派出小股分队不断偷袭正蓝旗的屁股,顺便劫掠给养。
这样的战术,在辽东还好办一些,在朝鲜腹背受敌又没有什么守城心态的阿敏,就显得很难受。
“朝鲜作战不力就算了,竟还让毛文龙袭我后方,这个罪过,你逃不掉吧?”
努尔哈赤也不想太过包庇阿敏,显得自己对其他贝勒额真不公平。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阿敏仍不理解深意,但畏于其威,还是认了怂,抱拳道:
“这是奴才作战不力,牵累了大军攻取辽沈,请大汗治罪!”
“还有,你在灶突山下八里置营,四处掳掠尼堪塞到自己的庄园,作何解释?”
阿敏一愣,没成想这也是问题。
他道:
“回大汗,奴才的正蓝旗在朝鲜作战,虽未能彻底剿除毛文龙,也没有攻占王都,但却阻截了东江毛贼们许多时日。”
“用尼堪们的话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阿敏的恬不知耻,让其余的贝勒额真们个个显得义愤填膺,纷纷直言,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阿敏就是个纯粹的武夫,野心大面皮厚,只有努尔哈赤压得住,根本不在乎嘴皮子上的谩骂,很快又道:
“要是没有正蓝旗阻截东江军,老寨早一如往次,收到东江毛贼们的偷袭,哪还有鏖战几月之说?”
“况且,正蓝旗既要应付东江毛贼的不断袭扰,又要与朝鲜军作战,损伤惨重,大汗就算不给我补偿,也该让我自行补给,弥补损失吧!”
“不然,旗人们闹起来,我可压不住!”
和硕贝勒济尔哈朗冷笑一声,道:
“阿敏,你这面皮,比起明国的文人士子们来,只怕还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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