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大营内外却被火光照得透亮。
安效良环顾四周,确认战斗已经结束,便将染血的刀放归鞘内,松开了马缰。
听亲兵汇报说是抓了几千的俘虏,他心中高兴,上前冲其中一人问道:
“你们,谁是领头的?”
水东土司的一众俘虏,此时只想着活命,听见安效良问话,领头的土酋们面面相觑,生怕丢了性命,哪敢站出来。
“不说话——”安效良冷笑几声,“好。”
旋即,他拎起一个投降的水东土司兵,不由分说直接将其一刀刺死,顿时血流满地,腥味四散。
血腥味刺激着俘虏们的神经,这时,安效良却又拎起了另外一个人。
地上的尸体还未透凉,被拎起来的土司兵直接吓尿了裤子,抖着手指向身后一个正闷头在地上画圈圈的汉子。
“他、他就是…”
安效良冷笑一声,即有土司兵将这土酋带到面前。
“叫你出来,你为什么不出来。”
那土酋既已被抓,倒也浑然无惧,挺起脖子道:“怕死!”
安效良啧啧称奇,又问:“现在怎么不怕死了?”
“死定了,便就不怕死了!”
“好汉子。”安效良复再冷笑,“既然你想求死,我成全你。”
言罢,正举起刀。
土酋已在等死,却从身后奔来蹄声,定晴一瞧,是一员身着甲胄的朝廷军将来到两人面前。
来人高举其手,抬声以命令口吻道:“且慢——”
“你是何人?”
安效良尚还不知安邦彦完全的心思,见这将官身上甲胄精良,腰间还挂着锋利的雁翅刀,便知地位不低,手也顿在了半空。
只听来将道。
“我是遵义副总兵,援辽总兵官陈策,你又是何人?”
安邦彦一听居然是陈策来了,即变得有些吃惊。
“原来是陈镇台,快放下刀枪!”
安效良招几下手,周围的水西土司兵方才放低兵器,但仍对陈策一行官军骑兵存有深深的警惕。
安效良于川南久闻陈策大名,如今却也是第一回见。
这陈策在川中久历兵事,先后任叠茂游击、威茂参将,又因功升任遵义副总兵,镇守建南十六年,不只是他,各土司亦颇有畏惧。
奢崇明手下大将张彤陷遵义,也是在陈策率部援辽,各地空虚以后。
若陈策当时仍在川南,张彤能不能过遵义,这还是两说。
现在不仅陈策,童仲揆、戚金等人也随皇帝来了,朝廷两路大军,一路以西南总督鲁钦率领,一路为皇帝亲征。
号称有几十万大军,但真正数量少说十几万还是有的,这样看起来,眼下奢崇明的处境,应该很艰难了。
“不知镇台来此,是为了什么?”
镇台,这是一些地方对总兵一级武官的敬称,和总镇叫法不同,但意义相同。
陈策没有回话,拍去了身上积尘,低头问:“陛下听说你们三家内斗起来,很是痛心,派我来看看。”
“眼下平奢崇明为主,有什么仇怨,还是搁到日后再说。”
安效良笑了笑,心中也道,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却没想是皇帝派来做和事佬的,他道:
“宋万化食古不化,回营以后就在调兵遣将,想要袭击官军大营,幸被我们发现,这才迅速出兵,将他消灭于萌芽之时。”
“此回出兵,未曾请示陛下,我们两人正打算将狗贼宋万化的人头献给陛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原是如此。”
陈策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好像才刚注意到似的,挥起手中马鞭,扫了扫抱着头的这些人,问:
“这些都是什么人?”
安效良大笑:“这都是水东土司的反贼,投降了。”
“既是已经投降,就不能再让他们为祸地方,都带到大营去吧。”陈策说话时,也在看着周围战后的环境。
安效良笑容一滞,眼眸也是一紧。
他自然听得出,陈策话中的大营不会是安邦彦的水西军大营,只能是皇帝所在的官军大营。
陈策注意到缓缓而落的小雨,雨滴打在头盔上,声音很是动听,片刻,他扭头问道:
“安抚使,有什么难处?”
“没、没有难处。”安效良尴尬地笑了几声,挥手道:“都没听见吗,快将这些水东的反贼带到大营!”
陈策伸出手制止了他,微笑道:“不必了,我这一行一百余骑,还勉强看得住这几千个降卒。”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安效良赔笑,望着陈策一行明军骑兵离开,想到他们堂而皇之地在自己手上带走了几千个水东俘虏,神色却显得阴暗。
......
“几千个俘虏而已,给了朝廷,皇帝反而对咱们放心。”
与安效良想的不一样,安邦彦听见这个消息并没有多吃惊,却是平静得很。
他坐在安邦彦面前,急促道:“这可是陈策从我手上抢人,几千生力军,就这么眼睁睁的被他抢了?”
安邦彦低头取了点水,只顾着静静擦刀,没有回话。
安效良将双脚搭在桌上,越想越气。
“白给朝廷打了一仗,死伤了三百多人,却什么也没拿到,这仗打的,冤!”
“有什么冤的?”安邦彦擦好了刀,用满是伤痕的拇指碰了碰刀尖,道:
“你以为皇帝亲征,是随随便便就能来的?”
在安效良与陈策打交道的时候,安邦彦也没闲着,他悄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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