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人的齐射虽然厉害,但毕竟不能和火铳、火炮一样,只要炮弹还有,就可以一直发射。
纵是精挑细选的旗内勇士,也是连续发射几轮箭雨就要休息一阵子,补充体力。
城头明军发射出的炮弹飞在天空中,发出阵阵呼啸的破空声。
阿敏的坐骑在不安的打着响鼻,他俯下身子,用大手去轻轻安抚着马头。
旋即,眼眸紧紧盯着天空中正飞速落下的弹丸。
阿敏亲眼见到,一颗黑乎乎的东西,落到了正缓缓后撤的箭手人群之中。
“砰——”
自城头而起的一路尖啸,最终归为一声巨响与无数惨叫。
炮弹直接在镶蓝旗的箭手中生生砸出了一个血坑,最中间那几个倒霉鬼,整个人直接消失在坑里,现在只能见到一摊血水。
在这样的攻击下,女真人身上的几层重甲,形同虚设。
阿敏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他再望了一眼城头的战斗,却是蹙起眉头。
就连镶蓝旗的甲兵半日都未攻下城头,换成战斗力参差不齐的尼堪们,更是寸步难行。
就连架设云梯爬到城头,现在都成了很难做到的事。
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明军和从前不一样了?
想几年前初起兵时,大金军兵临城下,还没等主动攻城,城内的明军就会在主将的率领下倾巢而出,同他们在野外厮杀。
一旦杀溃了出城的明军,城镇便也不攻自破。
自从熊廷弼做了辽东经略,明军的战法在一点一点改变,几个月的时间里,就只有王化贞在广宁那次是让他们抓到了机会。
广宁之后,好久都没有遇见主动出击的明军了。
其实,这颗炮弹落地,击杀的不过是一两个镶蓝旗步兵,这种微不足道的伤亡,并不算什么。
可明军火器和女真人在城头的箭雨一样,这可炮弹真正击垮的,是还活着那些人的肝、胆。
面对箭雨,没有多少明军能咬着牙硬挺在城上继续作战。
同样,面对漫天呼啸的炮弹,还有城头每隔一阵的硝烟四起,也没有几个女真兵或所谓的尼堪,可以不计伤亡代价的攻击。
越来越多的炮弹,从城头射出,集中向方才发射箭雨的那些镶蓝旗箭手飞去。
直接被炮弹击杀的箭手很少,甚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阿敏向后一望,他可以清楚地瞧见,他麾下那六千多名久经善战的镶蓝旗箭手,已渐渐变得浮躁。
连带着,整个后阵的镶蓝旗步、骑兵都有些躁动不安,他们已经胆寒。
“快跑!”
这时,换上去的尼堪们再度被明军火器打的抱头鼠窜,潮水般退了下来。
李永芳见尼堪们不管不顾地撤了下来,害怕脾气暴躁的和硕贝勒找自己算账,便直接抽出刀,上前砍翻了两个逃兵。
“跑?”
“回去,都给我回去!”
但是没有什么用,现在这个时候,遍地的尸体,仅仅砍几个逃兵,已经不能对尼堪们的溃退造成任何影响。
阿敏眼眸一紧,他觉得,是时候撤兵了。
城上,响起了明军的欢呼声。
一名把总上前道:“禀将军,奴兵退了!”
就如话中说的,阿敏的镶蓝旗大军,在扔下一千多具旗人、尼堪的尸体后,仓皇后撤了数里地。
很显然,他们是不再打算继续强攻了。
来势汹汹的奴兵终于退了,可他们在退走不久,远处又是蹄声阵阵,卷起烟尘滚滚。
明军正在紧张,莫非奴兵还要再来攻城?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奴骑这次不是为了别的,却是为了抢夺城下尸体。
尼堪的命,对阿敏来说有如猪狗,死伤再多,他也丝毫不会觉得心痛,可女真人就不一样了。
这些战死的旗人,在他心里,每一个都是勇士。
一旦大军退走,明军肯定会出城收拾战场。
将这些战死勇士的尸体留在城下,任由明狗割取他们的头颅,扒下他们的衣甲,在他们英勇的尸体上耀武扬威,那是对战死亡魂的不敬!
所以,就算明知会再死伤一些,阿敏也还是会派出最宝贵的骑兵,前来抢夺尸体。
自然,明军根本不会可怜这些肆意屠戮汉民的建奴。
看见奴骑拉着小车,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争先恐后的搬运尸体,用不着怎么下令,各段城墙就又是响起轰鸣声。
前来抢夺尸体的奴骑拉着车,在明军的众目睽睽之下,抢运了数百具镶蓝旗奴兵尸体,然后头也不回的狼狈退去。
义州初战,阿敏部死伤近两千人,终才退走。
后金军尚还处于最原始阶段的攻城能力,就如他们那所谓满万不可敌的传闻一般无二,如同儿戏。
......
七月里四川的天气,称不上燥热,但对长久需要穿戴盔甲的兵士们来说,仍不是那么好过。
三舍堡一战,云南都司张巡贪功冒进,被奢崇明之弟奢寅设计击溃,做了逃将。
张巡一逃,四川总兵杜文焕随即遭到叛军里外合围,在三舍堡之外,一万余川兵,尽数阵亡。
“禀台台,杜总镇在三舍堡战死!”
一名校尉持旗奔至府前,高声喊道。
鲁钦闻言一抖,手中茶碗锵然落地,他面色如同白霜,复又上了血色,怒火直冲天灵,愤而将茶碗摔落在地。
他兵分几路,分进合击,自诩庙算如神,赢得第三局的胜利,却没料到这个世上,张巡这样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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