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修沉脸道:“你如何得知?”
他刚收的弟子,才不过一顿饭的工夫,怎么就走了风声,被周昌知道了?会不会连李菡瑶的身份也泄露了,特来瞧他的笑话?是谁?难道是李菡瑶的人故意放出消息,要使他不得反悔?论理这丫头不至于如此愚蠢,若真这么逼他,他一气之下只会在黄修身后,凌寒凌风等人又站在李菡瑶身后,乌泱泱一群人,周昌第一眼看的就是李菡瑶,依稀有些面熟,再仔细一瞧,不由抬手指她道:“你……你不是那个赢了老夫木雕的木子玉吗?”
李菡瑶忙上前来,躬身拜道:“晚辈木子玉拜见周前辈。”
周昌急忙道:“免礼。”
又对黄修道:“好你个黄毒舌!原来你瞧上了我那幅木雕,自己不好开口讨要,故意让他去跟我下棋,以木雕为赌注彩头。我瞧他小小年纪却这么猖狂,一时大意,竟输给了他。不用说,那木雕是在你那了!”
黄修呵呵干笑,连说“得罪得罪”,又恳切地解释道:“万不敢算计周兄。原是她年少气盛,听小弟赞周兄那幅木雕如何鬼斧神工,她便记在心里,瞒着小弟跑去跟周兄下棋,赢了木雕回来孝敬长辈。小弟见她一片赤心,只教训了她几句。有心将木雕还给周兄,又恐唐突,看得周兄输不起似的,没得惹周兄生气,便厚颜留下了。”
此刻,他竟有些飘飘然。
唉,这弟子一露面就为他长脸,可惜他不能收。不管了,挨一刻是一刻,且过过为师的瘾再说。
李菡瑶听黄修满口谎言,心里哭笑不得,为了配合他,成就他光明磊落的严师形象,只得冲周昌请罪,说“小子鲁莽,冒犯前辈”云云,很是乖巧。
周昌问:“他是你什么人?”
黄修道:“这便是我弟子。”
周昌失声道:“他就是你弟子!””
黄修点头道:“子玉是姑娘,为了方便,才扮作男儿。”
周昌微不可查地瞟了一眼身后戴帷帽的女子,不相信似的道:“原来木子玉就是你的女弟子……”
黄修不以为然地想:“大惊小怪!你不是早知道她是姑娘了吗?当年下棋输给她,就问她是不是李菡瑶。瑶儿没承认而已,可也没否认。”
他不愿在这个敏感的话题上打转,感觉再说下去,李菡瑶的身份呼之欲出,那时不可收拾,忙侧身延请道:“周兄请进。外面天热,进去说话。”
周昌显然跟他关注的重点不一样,一面跟着他进屋,一面频频去看李菡瑶,看不出在想什么。
到堂上分宾主坐下。
凌寒等人都留在外面,老卢提了一只小巧的紫砂壶,壶里是刚催开的热水,来给众人泡茶。
李菡瑶忙道:“我来吧。”
老卢将紫砂壶交给她,便退下了。
堂上只剩下黄修、周昌、戴帷帽的女子和两个丫鬟,以及李菡瑶,余者皆在外面听使唤。
黄修见周昌还在暗暗打量李菡瑶,有心转移目标,便看向那戴帷帽女子,笑问:“这位是……”
周昌忙道:“这是愚兄侄女。”
又对那女子道:“快拜见黄前辈!”
那女子款款起身,抬起双手,解了帷帽带子,在丫鬟帮助下取了下来,露出真容,上前对黄修跪下,轻声道:“清溪见过黄前辈。”那嗓音清朗如玉。
“快快起身。”
黄修抬手之际,仔细打量她:其相貌出色,算得上美丽,举止也落落大方,眼神温润,细瞧却深邃莫名,眉宇间藏着一股英气,唇线也太过锋利,总之,少了些女子的娇柔,若扮个男儿,肯定比李菡瑶显阳刚。
“比瑶儿差许多。”黄修心想。
不过,他面上却赞道:“贤侄女相貌不俗,既雍容又大方,到底是大家闺秀,气度不凡。不像子玉,乡下野丫头,性子跳脱,行事莽撞,没规矩……”他张口就把周姑娘狠夸了一通,顺带将李菡瑶比下尘埃。由此可见,世人多口是心非,称赞未必是真,谦虚也未必是真。
李菡瑶:“……”
谁是野丫头?
她正捧着茶盘走到周昌面前献茶,闻言回身笑道:“恩师说的弟子也太不堪了。当着周先生,也不给弟子留点脸面。”
黄修哼了一声,道:“你还不服?学学人家周姑娘!”
周姑娘正起身,闻言道:“先生谬赞,晚辈不敢当。”
周昌道:“清溪,来见过木姑娘。”
周清溪便回身走来。
李菡瑶也正要瞧瞧那面纱下的真容,待她走近了,才瞧着她笑道:“周姑娘好。姑娘请喝……”“茶”字没能说出口,卡在喉咙里,呆呆道:“是你!”
面前的女子明**人,既陌生又熟悉。
周姑娘微笑道:“木姑娘好。”
一面从容伸手,端起一盏茶。
黄修诧异道:“你们认识?”
他不由一颗心提了起来,慌的很,不知周姑娘认得的是“木子玉”,还是“李菡瑶”。
周昌咳嗽了一声,也问:“清溪,你见过木姑娘?”
周姑娘意味深长道:“见过……”
李菡瑶从震惊中惊醒过来,急忙抢道:“弟子进城后,曾偶遇了几位朋友,相约去醉仙楼吃酒。在醉仙楼门口遇见周姑娘。那时她还戴着帷帽,见了弟子便驻足打量。唬得弟子不敢抬头,生怕她倾慕弟子潘安之貌,弟子却是女儿身,假凤虚凰凑不成对,白白辜负了美人恩……”说到后来,她的语气分明带着调笑和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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