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城南另一处地方的凤凰山上,在一众多年蓄养的死忠之士护卫下突围东南水门不果,而不得不奔逃至此暂避的刺史蒋环,也在脸色惨淡的看着逐渐声嚣平复下去的城池。这也代表着他多年的经营和野望的就此终究。
而在几处富家豪宅聚集的坊区内冒出来的滚滚浓烟,则是显得那么格外突兀和碍眼。更让他也不由喃喃自语愤声道:
“可不都是一群自顾厉害的拙货,早前在城头上尚不肯卖全力挡住破入的贼势,现在倒来拼死守护各自家宅又有何益呢
。。”
“主上,小的已经找了十数身民家常服,还请主上随后更换以为躲避一时。。”
这是一名亲随打断了他的思绪道:
“而后小的们再拼死闯出一个机会,令主上脱出这处险地,以图复来便是。。。”
“你,可真是有心了;此番若得脱难后,必然厚待尔等家人便如我亲族。。”
蒋环不由感动着望着他,虽然依旧没能想起对方的名字,但还是慨然抚肩允声到。
这一刻,他也逐渐想的明白了。自己逃出去后能够卷土重来的的希望,反而是只能放在自己老对头董昌的身上了。
而在初步实行戒严的钱塘旧城,众多士人云集和躲避兵火的光严寺内。
作为曾经拜在江东名士、治学大家陆龟蒙的门生,兼闽中大儒黄璞最看重的从弟黄滔;也在许多沉默不已的昔日故旧面前,厉声严词的痛陈利害道:
“惟今天下之士,无论明里暗里都已然争不过大都督主导的大势和天下格局了。。你们还不明白么。。或是还要心存犹疑的观望下去呢。。”
“就算是你我都是耕读传家的一时名望又当如何,哪怕穷尽一生一世又能教授出几个子弟来,传带出多少有用的生徒、门人呢。。”
“可是如今的太平大都督府办下各州讲院、学校,以低廉海量的新式印书和按步就帮的群授教学之法,兼核定考成之法;短则以半年数月就有所速成一时之用,长者数载学成亦足以致用多年。。”
“光是在江陵一地每有结业之期,就是动辄数百上千之数生员可用啊。。我辈区区的家学手段怎么与之相比,门下子弟又怎么争的过他们啊。”
“若是长持以往下来,大都督府真的是不缺官吏,更不缺下层为之奔走驱驰之选;而自然无须再对外施以优待来招揽士人、学子为己所用了啊。。。更不用在乎江东士林的风评与口碑了。”
“这才是那些治学/经义传家,世代为宦的高门世阀,最大的敌手和威胁所在啊。。因为他无须彼辈的学识和人望,也能够自成体系的治理施政了啊。。便就是那些世代熟悉乡里的胥吏之家,也怕没有遂以取而代之的手段了。”
“大势所趋下的如今之计,也唯有乘着我辈这身学问或还有所用处之际,把自己个儿兜揽出去才是正理啊。不然真就是只能带着满腹所学,尽管荒废与埋没乡土了啊。。难道你们就甘心么。。”
“难道大伙儿就不想寻机多保全一些亲族家人,乃至渊源故旧么,不至于获罪而流离失所,以至远配他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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