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本在义军之中独领一路的率将位阶,反而成为了他如今想要再度回归阵前行伍的无形妨碍。毕竟,无论是新设太平八军的正副官长,还是十一处戍防区的主薄们,都远在他原本的位阶之下。
所以他只能在这里挂名一个太平军教导副总监的职事,专门负责督导和巡查那些屯庄里的巡护队、地方的驻队团和补充营的日常训练计划与整备情形。算得上是足够尊崇又清闲优裕的位置了。
只是他看着逐渐髀肉渐生的双股,却是在数度梦回之间怀念起了当初,带着兄弟们驰骋沙场马上戎碌的生涯。
因此,他在这里想要有更多的作为和打算,就完全绕不过这位广府留守王蟠了;比如籍着探访故交和讨论时下的由头,来试探和揣摩着对方的口风,乃至求之转呈自己的心意,就成为王崇隐最近的日常了。
只是当王崇隐带着名为内参通报的文书离去之后。从树后悉悉索索的才走出一个人来,赫然是出身学徒队的帐下虞候陈肚儿。
“老叔,何至于如此呢;依照太平圣库体制,唯有公务交接时才须得有第三人在场为见证;您与王副监之间乃是故交之谊,完全没有必要如此避嫌的。。”
他对着王蟠轻声道:
“能够遇上周兄弟,可是俺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了;更别说是如今他还把后方这偌大的局面,上百万军民百姓的身家安危都托付给了俺,所以俺也不能轻易辜负他的这番苦心和用意啊。。”
王蟠却是转而他顾的自言自语式开口道。
“避嫌不避嫌另说,老王几次三番的心意,俺怎么不会心知肚明呢。。所以我已经给他去书询问了。。”
“那老叔为何又不露口风。。也好让王副监明白您这番心意呢。。”
陈肚儿却是略有惊讶道。
“我虽然退养在这里,但是盯着我这里门路的人可是不少啊。可口开了之后就再难收起来了。。或许周兄弟不会与我计较,但是我却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啊。。”
王蟠却是叹息道。
“老王又是个实在人;对别人尚可以推脱一二的情由,我却是实在不愿用在他身上;而宁愿待得事情有眉目了,再做一番分明才不算辜负的。。所以只能请你为个见证了。。”
“此外,我还怀疑身边有人居中泄露内外情要;还请你通报上去以安排相应排查的事宜。。”
“我省的了。。”
陈肚儿闻言不由肃然道。
而再另一边,当王崇隐回到了自己所居的宅邸当中时,却发现有一名访客正待偏厅之中;却是日常邀请他外出游猎和海钓的一名前义军首领冯悦,这才想起来今天是野钓的日子。
当王崇隐轻车熟路的应邀乘上了海钓的游艇,略微离开了港市之后,放下钓具的冯悦才重新开口道:
“王老率将,时下正当无他人耳目之际,我有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要与你分说呢。。”
“你们又故弄玄虚个啥,难不成还有什么新乐子么。。”
王崇隐心中微微咯噔了一下,却不动声色左右言他道。
“说实在的,我就不信老率将就甘心眼下这个饱食终日,却无所事事的境况。。”
冯悦却是不以为然的继续道。
“那又如何,这种日子岂不是尔等当初所愿的么;现在又哪来反悔的余地。。”
王崇隐微微心中一动而语气平淡道。。
“自然是有的。。如今那位虚和尚长久引兵在外,而王留守却是半死不活、得过且过的毫无进取之志,对于昔日的老兄弟更是疏远得让人心寒。。”
冯悦却是语气隐隐变的热切起来。
“如此局面之下难道我辈就不能乘势而为,为自己的将来前程再多谋划和打算一些么。。至少乘着我们带回来的那些亲随和部旧的身手,还未完全生疏之际,尚可以全力一搏。。”
“诸位兄弟们愿意公推老率将为领头,在这岭外的大好基业上重新自立门户开创一番新局面来。。相信大将军府那边也会是乐见其成的。。”
“这么说,难道是大将军府那边有所消息和联络了么。。”
王崇隐不由的心中一震,而用略带好奇的语气道。
“老率将只消知晓,这件事情上可是有许多人愿为我辈的支持和助力呢。。只消您愿意应承下来这个领头人的位置,一切自然就会有所分晓的。。”
冯悦却是口风丝毫不露的道。
“如此也罢,我要亲眼见到真凭实据;不若的话,凭什么用我的名头去行险。。”
听到这里,王崇隐却是在心中转过数念而表情挣扎数变之后,才有些患得患失又分毫不让的坚持道。
“也好,还请老率将暗自做好准备,姑且静候佳音了。。”
冯悦却是不以为意的欣然到。
随着这条半途而废的海钓游艇再度靠岸,带着寥寥无几的收获拜别王崇隐离去的冯悦,又七拐八弯的消失在城下坊市的复杂巷道里。
随后他又出现在了一处被严密把守起来的暗室当中,对着在场其他十几个人道:
“此事成亦,怕又多出两份把握和胜算了。。”
“王崇隐那厮的允诺真就靠得住么。。”
有人出声质疑道。
“也无妨了,我们要的只是他这资历最老的名头,一旦事情发动起来,也由不得他三心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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