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在暴怒的女子父兄和太尉府上旧识,再也掩盖不过身败名裂而被处以斩首之刑的下场;只是他在临行之时却是大彻大悟的喊出了“此乃不作恶就不能得以苟存的虎豹豺狼当道之世,朝堂所见皆是罪孽深重而安享富贵的蛀虫。。”
然后,在一片感同身受而深受感染的抽泣声和悸动气氛当中,陈彦章却在人群里看见了一个有点眼熟的人。那是他在州选时曾经见过一面的潭州大族洪氏的子弟洪茂;只是他也一副潦倒不堪而面黄肌瘦的模样,不知道究竟遭遇了怎样的事情。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又见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有些是在早年州选上有过数面之缘的郑启、袁皓、黄颇、伍唐珪等,一起抱团取暖式喝过酒的落选之人;有些则是他的同乡或是同年的卢肇、王毂,彭伉、奚贾、湛贲等人;
没想到他们都各自投奔了草贼,而得以汇聚在了这里,于是陈彦章在各般心思百感交集之际,也不免生出了些许危机敢和紧迫感来;虽然他自认文章学识还算过得去,但是这些家世背景各异的同乡或是同年们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其中甚至夹杂当地望族的支系子弟,隐没了身份前来显然是意有所图的。再结合他们私下议论的内容,陈彦章不由心中恍然,却不知道其中多少人和自己一样,是听说了那首时下盛传一时的《橘子洲题记》,这才被家族安排出来试探风色的。
毕竟,相对于对颓势日渐的李唐朝廷和各级官府,依旧抱有某种根深蒂固敬畏的普通百姓;作为这些地方上经年累月而成的世家大族,更多要考虑的是一旦朝廷天命不再之后;自家如何在这纷乱之世当中存续下去,的各种立身之资和出路所在。
虽然他们并不在乎让家族的资源和子弟,来直接或是投附哪个新近崛起的地方势力;但是也格外在意对方表现出来的格局和势力发展的气象,而大多数抱着某种优而择选之的宁缺毋滥态度。
就是生怕押错了注而被捆绑到了某个目光短浅,或是肆意妄为,或是毫无长远之念和规划,只能在乱世中随波逐流而旋起旋灭、昙花一现,或是干脆为王前驱和铺垫的势力上去。
当然了;同样传世佳句在一个不名一文的白身唱做出来的时候,只会被人视为狂悖、发癫或是不自量力的产物,甚至是剽窃抄袭而来的著作,而被报官捉拿以图赏格;
但是放在一个全有岭南、安南数十州之地,动辄发以数万大军克复而下的一方(割据)势力领头人身上,那就是令世人无法直视,而让许多底层不得志之士心潮澎湃的一番宏图壮志了。
虽然大多数义军由于出身的局限,未必懂得这其中的梗和用意;但是作为自古楚地人文荟萃之所的潭州城中,却是不乏识货之人而在后续的时间里四下传唱起来,而又在逐渐向南传播道岭表的过程中,引发了不小的持续轰动。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这哪里是寻常的反诗了,这简直是要问鼎天下的展怀誓师之言了。。”
“既然连万户侯都视若粪土了,能够如的他眼中的。只怕是那称居于人上孤道寡的尊荣之位了。。”
“不愧是我辈刮目相看而不惜追随的主上啊。。”
包括身在广州传统士人出身的部属丘宦、樊绰之流,亦是拍案叫绝或是引以为荣的;亦在各自所属的文士圈子里引以为荣的大肆宣扬起来。许多人更是闻声相顾而骇然失色当中,而久久无法言语。
因为已经有人在私下品评论过,这其中已经超出了历代以降,那些或是胸怀愤怨,或是激奋世事,或是讥嘲当道的寻常逆反诗文的路数;在假以因故怀古的词章之间,隐隐是引而不发胸怀天下的上位之尊和人主之志了。
而在讲习所的大藏书楼内,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他这倒是毫不掩饰的豪迈大志。。却是显得我等有些暮气深重,而隐然相惭了啊”
正在著述的皮日休亦是苦笑看着自己的老友,满脸震惊和难以置信之色的陆龟蒙。这一刻,曾经名动天下而并称一时的他俩相顾叹然,却仿若是有一种自己等人已经成为了时代眼泪的错觉。
“这方才是我心中值得侍奉的主公格局和气量啊”
而身在崖州境内的刘询,更是闻讯后大声的诵读和感叹之后,再带领一众手下恭恭敬敬的北向而礼,齐声口称“吾等得一明主亦,”,然后,更不顾老迈置身而爆发出许多的工作热忱和干劲来,只求在日后有所表现和成就了。
而在留守府的后宅当中,
“恨不得此刻就在郎君身边,与之共勉啊。。”
侍女青萝已经眼神迷离而脸色潮红捧着张据说是原稿的纸笺,恍然不觉神飞天外道:
“奴奴好喜欢好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啊。。”
“这个坏东西才出阵,果然就已经藏不住他的野望和心思了么。。”
在旁同样拿着一张薛涛笺的小挂件菖蒲儿,却是不屑的撇撇嘴儿对着依偎着的骷髅精道。
“还先天下之忧而忧呢,真是好大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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