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身无官职,更无权节制突厥,欲谷设杀了人,本该去大理寺亦或是刑部,他们来此寻他作甚?
李恪刚听到这个消息,便闻到了此事背后阴谋的味道。
果然,当李恪自秦府赶回到府门外时,透过已经渐黑的夜色中,李恪隐约能够看到汇集在楚王府门外的百姓,细细看去怕不是有百人之多。
这些百姓除了死去书生的亲属,还有许多一同被煽动过来的路人。
“他们在此等了多久?”李恪对前来报信的护卫问道。
护卫回道:“他们已经在府门前等了半个时辰了,看样子似是没有之前那般多了,想必小人报信之时陆陆续续又走了一些。”
李恪接着道:“王府卫率未曾动手吧。”
护卫忙道:“都是百姓,王司马也下了令,未曾有人动手。”
李恪听见护卫的回答,稍稍放了心。
这些都是被挑拨来找他做主的百姓,若是王府卫率动了手,伤了百姓,说不得便会有人传谣,说楚王李恪为庇护突厥人,竟下令打杀大唐百姓,那李恪的名声就差了。
李恪看见了这些百姓,百姓们自然也看到了远来的马车。
“楚王回来了,楚王回来了。”李恪的马车方一出现,人群中便有人高呼了起来,原本聚集在门外的百姓则纷纷靠向了李恪的马车。
“家中独子被突厥人醉酒杀害,请殿下为小人做主。”李恪刚掀开帘子出了马车,人群中便有一个老妪跪在了李恪的马车前,伏地拜道。
李恪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皱起了眉头。
欲谷设失手杀人之事,份属刑案,他们去寻刑部便可,抑或是大理寺,哪怕是兵部和御史台也还算是合理,可他们却偏偏聚到了他的王府外作甚?
当然了,这些话也只能是李恪自己在心中想想,百姓既然来寻了他,他自然不便全然不顾,再把他们再推回去。
于是李恪下了马车,扶起了身前跪拜着的老妪,问道:“方才本王不在府内,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可能仔细同本王讲明?”
老妪起身对李恪道:“回殿下的话,老妇本是城西商户,而我儿却是个读书人,今日我儿同窗小聚,不料却在青楼中因为不慎冲撞了突厥来的将军,而被那突厥将军给推下楼活活摔死了。老妇夫家两代单传,只这么一个独子,如今却被人杀死,还望殿下为老妇做主啊。”
李恪低头看着老妪,问道:“长安城各部衙门甚多,老夫人为何不去请衙门的人做主,反倒来寻本王呢?”
老妪回道:“老妇听闻那突厥将军位高权重,寻常的衙门人恐怕惧他权势,动不得他,而殿下一向为民请命,爱民如子,故而老妇专程来求殿下做主。”
李恪听着这老妇的话,心中已经满是疑惑。
按着老妇自己说的,他不过是城西的一家寻常商户,既是寻常商户想来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可方才当着李恪堂堂楚亲王的面,这老妇说话的调理竟很是清晰,不忙不乱,仿佛是早先就背好的话一样。
不过尽管李恪心中疑惑,但脸上依旧不见丝毫异色。
李恪对既是对老妪,又是对众位百姓道:“本王虽无官职在身,此事亦非本王管辖,然长安百姓有难,本王绝不会袖手旁观,明日一早,本王便当前往大理寺一趟,与大理寺卿讲明此事,他们若不仔细办理,本王便将直达天听,禀奏父皇。”
此事蹊跷非常,李恪自然看的出来,但此时他也不得不表态,是一个欲谷设重要,还是他在长安百姓中的声望重要,李恪自有衡量。
李恪身为亲王,他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也已经足够了。
这老妪闻得李恪之言,连忙拜道:“老妇谢殿下恩德。”
李恪扶起老妪,对身后一同前来请愿的众人道:“时辰已经不早了,你等快各自回去歇息吧,此事自有本王做主。”
李恪都已经应了此事,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必再留在此处,也都纷纷离去了。
李恪见得众人离去,脸色猛地一沉,对身旁的王府卫率道:“立刻前往岑府,把家师请来。”
“诺。”王府卫率应了一声,直往岑文本府上赶去。
此时已是戌时,天色已暗,李恪此前从未在这个时候传见过岑文本,岑文本闻得李恪传见,自知是有要事,当即收拾出门,往楚王府赶来。
岑文本与旁人不同,他来见李恪向来不必通禀,直奔李恪的内院而去。
“方才之事,王府卫率可曾告知岑师?”岑文本一入内院,李恪已在院内等候,上前问道。
岑文本道:“在来的路上臣已经问清楚了。”
李恪道:“岑师以为此事如何?”
岑文本道:“此事本与殿下无关,这是生生有人要把殿下拉扯进去。”
李恪道:“若只是一个欲谷设,本王倒是还好。以往在漠北时欲谷设便与本王不合,没少给本王下绊子,本王纵是下帖子到大理寺,要大理寺严惩欲谷设,那些突厥人也怪不到本王的身上。”
此次投降大唐的突厥人甚多,但李恪真正看得上眼,想要拉拢的不过寥寥数人,而才干平庸的欲谷设绝不在其中。
岑文本皱了皱眉道:“欲谷设算不得什么人物,区区一个欲谷设自然为难不到殿下。可前些日子殿下刚刚拉拢了执失思力,答应执失思力在必要关头可拉突厥一手,现在欲谷设便出了事,臣以为此事还有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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