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瞪了他一眼。
道:“你当他不是你亲生的吗你要打死他。”
苏折道:“那白白让他气你?”
沈娴道:“你气我的时候也丝毫没比他好到哪儿去,那你打算让谁来打死你?”
苏折想了想,道:“去北夏找我爹打?”
沈娴猝不及防,被他逗得泪中笑了一下。
苏折拭了拭她眼角,道:“好了,先睡会儿,我陪你。”
沈娴摇摇头:“不睡了,桌上还有那么大堆事情要处理。”
苏折道:“就睡一会儿,养足精神了再处理也事半功倍。”
沈娴便在矮榻上躺下,苏折侧躺在她身旁,一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沈娴心想,他这样用来哄小孩子还差不多。
可事实上,她窝在苏折的臂弯里,在这样的轻拍频率下,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昨晚一晚上她都没怎么睡得着,今天一早就往宫里赶,虽然她自己没感觉,但身体到底是疲惫的。
苏折从昨晚到今日一直陪着她,眼下她睡着了他却清醒着,等她睡熟了以后,他才悄然敛衣起身,替她掩了掩被角,而后脚下无声地走到前面御桌前坐下,代她处理政务。
桌上的折子分类整齐,他先从未批阅的开始看。
沈娴不知不觉,一觉睡醒后睁开眼,见内室一片安然。
就是她独躺于矮榻上,身边并不见苏折。
她眼睛很是干涩发酸,毕竟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子哭过一场了。
一下子泪腺飙得太多,过后当然难受。
沈娴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长出了一口气。
而后她下榻趿鞋,走出内室,顺手拂了拂内室与外间之间隔挡的帘帐,怎想抬眼就看见苏折正坐在桌前,正批阅完一本折子放到了桌面的另一边。
那另一边,已经垒起了高高的一沓,都是他批阅过的。
而手边还没有批的,只剩下两三本了。
他坐姿端正挺拔,寻不到一丝瑕疵。
他微垂眉眼,一只手拿折子,一只手执笔,金色的斜晖透过门纱溢了进来,堪堪洒落在他身上,衬得他如梦似幻,仿佛不属于这个人世间。
沈娴便在帘帐边倚了倚身子,不舍得去打扰和搅坏那幅画面。
原来他诓自己养足精神再处理政务,她是睡着了,可他却没得休息,加紧来把她的活干了。
苏折听到了动静,一时没抬头看也知是沈娴在那边,便道:“快弄完了。”
他把最后几本都批完以后,方才抬起头来,看了看她,又指着桌上的奏折道:“这些我阅过,主要的事件一会儿晚饭后我说与你听。
这边是之前阿羡批的,不是重要的事;中间这些也是阿羡批的,之前我大致抽了几本,没什么大问题,也不紧急,这些你得空的时候再看看。”
诚然,他效率很高,只花半天时间就弄完了。
要是她自己来,这么多工作量,可能得一两天才能全部弄完。
沈娴道:“你为什么不睡?”
苏折起身,抬手扶着后颈略活动了下脖子,道:“再不久就天黑了,晚上有的是时间睡。”
沈娴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道:“以后你要是能多这么主动点,我会轻松很多。”
苏折笑了笑,道:“你倒是很会想。”
沈娴道:“我知道你不会,那我还不能想想吗。”
苏折平时不会干预她的政事,只有在她忙不过来的时候或者很累的时候才会勉为其难地搭把手。
随后苏折过来牵着沈娴的手,带她一起走出御书房。
出去以后,她抬头看见落日余晖和天边的云霞,空气清冷而新鲜,夹杂着不知哪里传来的一缕冷梅香。
她不由深深呼吸了一下,由苏折牵着走下御书房门前的一段台阶。
今日晴朗,一路走来,可见红墙绿瓦,宫楼亭阁搭配的色彩鲜明饱满,金色的光再往上一镀,有种恢宏的大气与绮丽。
与山上的风景不同,但也自有一番可观可赏的风景。
睡了一觉起来,沈娴感觉清醒多了,心里也平静多了。
她已经无法挽回既成的事实,那紧拽着不放对谁都没有好处。
难过是难过,可难过过后该怎么还是得怎么。
她从来都很庆幸苏羡是她的孩子,可是今日,她突然生出一种感觉,往后他除了是自己的孩子,更多的还是他自己。
如果这是他赠给自己的一份心意,那她就收下。
苏折温声细语地问她:“晚膳在哪里用?”
沈娴道:“去东宫。”
顿了顿,沈娴又开口问:“阿羡的手指,你可处置了?”
苏折道:“还没有,准备一会儿去。
你要不要与我一起?”
沈娴道:“与你一起。”
两人去到东宫,将小盒子拿来,临去处理之前,征询了一下苏羡的意见,问他想埋在哪里。
苏羡想了想,道:“埋着麻烦,可不可以给来来吃掉?”
沈娴看他的眼神凉飕飕的,苏羡又改了口:“那就埋在我书殿外的桂花树下吧。”
随后当爹妈的两人照着苏羡的意思,在书殿外的一棵桂花树下,将小盒子深埋了去。
而后两人回到苏羡的寝宫净手,宫人正去传晚膳,苏折对玉书道:“去拿一个冰布团来。”
玉书注意到沈娴眼睛红红肿肿的,便会意,很快就去准备了一个。
苏折拿过来,给沈娴冰敷了一下双眼。
沈娴微仰着脸,任苏折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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