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院士神色难明的望着楼下的手术室,外表看似平常。
祝同益院士不止一次担心的看向杜院士,但都没有说话。
老实说,手术室里的场景,要说刺激是有的,但要说恐怖是不存在的。
首先,手术室里的医生和护士的脸色是平静的,眼神是郑重的,给人是以一种正在做重要工作,而非剖人的正常感。
其次,手术台上失去了“人形”的病人,也减弱那可能的视觉冲击。自参观室看下去,几条绿色的铺巾,将患者从上到下的盖了起来,中间还横着多台的机器和操作台,不去仔细回想的话,并不能还原出人的状态。
就是暴露出来的小方块,也被也被无影灯照的纤毫毕现,加上医生们始终追求着无血化,以至于大家看到的各种人体组织,不仅不会令人恶心,反而会感觉平常。
医院里,到处散发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平常感。
“老杜,要看完吗?”祝同益看到凌然截断了肝门血流,就不想再看下去了。
这是最容易失败的部分,也是最无聊的部分,他不希望杜院士为此而忧心忡忡。
杜院士却是笑笑,声音幽幽的道:“你别担心我,我其实是见过手术的,不止一次。”
“哦?”
“你忘了,我以前还在地质队干过,小十年呢。”杜院士带着回忆,自己道:“那时候搞科考,爬山涉水是平常事,一个不小心,就有摔断了胳膊腿的。我还遇到过喝了生水,弄出阑尾炎的,吊着命到小县城里,那县城小的跟个镇子似的,再送到市里也来不及了,得几个小时的路,只能就地做手术……”
杜院士说到此处,却是笑了一声,说:“医院里人手不够,我进去给帮的手。”
祝同益听的汗颜:“你在地质队里,是40年前的事了吧。那时候的小县城的医院,水平是不太够。可能还没有一些厂矿医院的水平高。”
“当地只有那么一个地方,几千人的县城,指望不了别的。”杜院士停顿了一下,又道:“那医院的医生,以前做手术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找阑尾,找了半下午……”
祝同益心下一颤。
找阑尾,确实可以说是阑尾手术的难点和重点了,要是医学院里把这个作为考试项的话,刚毕业的学生有七成是毕业不了的。
经验不足的医生,顺利的时候,会很轻易的找到阑尾,但是,找不到的时候就是会找不到。不用说县城里的小医生,大医院里的年轻医生,找了一个小时的阑尾找不到,再找一个小时还是找不到,于是只能去求助于上级医生,并活该被屌的,大有人在。
小县城的小医生和大医院的小医生,在初级阶段,可能并没有太大区别,因为环境的关系,小县城的小医生各方面的经验可能还要多一点。然而,双方的最大区别在于,大医院的小医生做手术,是有人兜底的,因此胆子会更大,容错率会更高。
在大医院里,找不到阑尾的小医生可以去找上级医生帮忙,而在小县城里,他就只能蒙头去找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杜院士望着下方的手术室,继续道:“那时候的手术室条件可不像是现在这样,我就记得啊,地上丢的全是纱布什么的,后来纱布不够用了,我们还去取了点绷带之类的。到最后,刀口拉开到一个胳膊那么长,把肠子都给翻了一遍,才把阑尾给割了。”
“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了。”祝同益无言以对,让普通人跟着医生翻肠子,还是同事的肠子,那种感受,他是不愿意深想的。
杜院士却是陷入了回忆中,转瞬笑笑:“希望是不一样啊,我们那小兄弟,最后可是没醒过来。”
祝同益咽了一口唾沫,叹了一口气。
如果要解释的话,他其实有很多话可以解释的。医生的技术和经验是不同的,病人的状况是不同的,麻醉医生的水平肯定也不一样,就连现在用的药品和技术,都与以前截然不同了。
但是,行医四五十年以后,祝同益却不会给出这样轻飘飘的答案。医学的不完美,远不止此。杜院士当日遇到的问题,也许是可以解决的,可是,因病致死,因不致死病而致死的病人,依旧不在少数……
“凌然是不同的。”祝同益不能解决系统性的问题,于是只针对杜院士,道:“老杜,你是做学术的人,我也不讲百分百的保证,但我可以告诉你,让凌然为你做手术,是生存率最高的方案。”
“下了手术台,就躺在病床上,折腾一阵子再死,这样的生存率,可不算是生存。”老杜的语气淡淡的。
“我赞同。”
“你也不敢保证不会这样。”
“你搞地质的时候,敢保证一定有矿,能投产吗?”
“一样吗?”
“一样吗?”祝同益反问。
老杜叹口气,盯着下面不说话了。
祝同益不再逼迫,得病的是老杜,担风险的最终也是老杜,决定自然是得老杜自己来做。
楼下。
手术室里的气氛却是不错。
主刀做的顺利不顺利,其他人都是能看得出来的。
换成别的主刀医生,此时估计就该大吹法螺或开黄腔聊天了,当然,因为有围观群众的关系,保持沉默也是正常的。
凌然虽然是始终保持沉默,但在熟悉他的医生和护士眼里,凌然的沉默也是分类型的,尤其是徐稳和张安民,都不用看凌然,就从他的操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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